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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吧。”他倒了杯水给我。无论我怎么打住话题,他就是不肯绕过去,又说起母亲。“你母亲各方面比你优秀多了。拿全国奖学金,实习期是最优秀的实习生,象棋轻轻松松就进了专业段位。”
有意思。“这些他后来用着了吗?”
下棋是用着了,用于陪丈夫消遣。
对面凝眸注视过来,威风层层摆上了眼角。
“怎么了,我现在可做不了体前屈。”我有恃无恐地向他伸长双臂。
“你大了,爸爸不会不给你面子了。”他摘下眼镜,丢在一旁。“我明白,你向来不能理解我和你母亲的关系,你认为我把他改造成了听从指令的机器人,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拿自己的标准在审判他?”
是吗?长久以来,我心头一直萦绕着一个困扰,母亲到底是前二十年白活了,还是后二十年白活了,因为他无论做什么、被要求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技多不压身。”见我不语,父亲报以包涵的微笑。“相夫教子他也是做得最好的。”
这是他今天的主题。
父亲从不明说他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但作为父亲的聪明儿子我能意会到。他对我的期许好比付8小时工薪叫人干12小时的活,我既要接过他手里的担子,又要效仿母亲留个贤德的美名。
我斜视着书架上那张照片,把他的目光也带过去。“你看,贤惠是会短命的,我可要长命百岁呢。”
他目光敛住。“什么事需要你长命百岁呢?”
“爸爸。”孩子都会向大人分享自己的梦想,我从孩子的角度分享我的规划。“如果不能为所欲为做我想做的,包括‘坏’事,只能说明我的权力还不够大。”
他聆听着,眼睛渐眯起。“怀上孩子后,你就没来看过我。爸爸很想你,可见了面,又不如不见。你也是吧?”
“哪里,这里还是我的家。”他说起这个,我才注意到他的变化。
他老了。
我抓起他的手,放在我肚子上。“我们周家的孩子。”
他手先抽回一些,继而才不得不似的摸上来。“姓周好啊。”
“他不喜欢这张照片。”告别时,我把一个他不曾在意的事实塞给了他。
至于如何选择,那就是他的事了。
我的父亲老了,韩多恢的父亲却快死了。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他父亲便已是朽木。过后不久,老家伙临阵变卦,在继承问题上把韩多恢母亲那家拿了进来。
不过这个打算很快破灭了,韩多恢舅舅被查出藏毒。
猜猜我和我丈夫为什么牢不可摧。
同天刚好是韩多恢父母30年结婚纪念日,探望过父亲,我先回去与韩多恢汇合。
韩多恢换好了正装,衣橱敞开,他手捧着我在监狱里穿过的囚服,正发呆。
在我入狱前夕,父亲向某时装屋定制了几套囚服,作为给儿子的送别礼,并嘱咐我保重。
这几套囚服剪裁规范,不求炫技,但好的面料一眼就能认出来,再加上从小塑成的在监狱里那群粗野狂徒看来矜持做作的体态,一进去我便备受瞩目。
不管到哪里,都是一片口哨声,还会听到“公主”的调谑。
第一顿午饭,我久久没动餐具,狱警催我快点吃,我问他:“牛排呢?”
“牛排?”口哨响起,某个Alpha带头嘘我。“你当这里是你的城堡吗,公主?再给你配点鱼子酱?”
我推开餐盘,餐刀掖在袖子里,起身离开,经过那个Alpha时,我一刀扎进他的屁股。“我吃牛排不配鱼子酱。”
那几套囚服,我留了一件,其余点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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