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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丝汀无奈地笑了笑,心中虽然恋恋不舍,但仍随着对方的动作站起身。
她知道这几个月以来梅格一直很担心她,她并不想让自己唯一的朋友太过担心,于是从善如流地顺着对方的话问道:“什么小姐?”
“那位先生的女伴。”梅格牵着克莉丝汀的手走到门口,听到克莉丝汀的问题停了下来,回过头神秘兮兮地对着她挤了挤眼睛:“她竟然是一位黑发黑眼的东方小姐,我打赌你也从没见过东方人呢……”
在梅格话音还没落下的瞬间,祈祷室里吹进了一阵湿冷的气流,在祭坛前燃烧的烛火随着这阵冷风疯狂地抖动起来,好似一位隐形的幽灵刚才从房间中穿过,又好似看不见的神明突然发起了怒火,乱晃的光影让这神圣安详的房间突然显得诡秘阴森起来。
梅格和克莉丝汀同时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惊惧和不安,她们握紧了互相交握着的双手。
静默了两秒钟,梅格放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克莉丝汀,我们先上去吧?”
克莉丝汀点了点头,在被梅格拉着离开穿过那道半圆形的拱门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重归平静的祈祷室。
她抿了抿嘴唇,心头忽然涌上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就好像那位一直注视着她的天使,在刚才那阵冷风中彻底飞走了一样。
埃里克大步行走在幽暗狭长的密道里,身后翻滚的黑色斗篷就像他此时波涛汹涌的心情。
他离开祈祷室,爬上楼梯,直接拐上毗邻着化妆室和休息室的那条暗道,透过一个个暗孔搜索着刚才梅格·吉里提到的芭蕾舞团的舞女们,一面侧耳在嘈杂混乱的谈笑声里如大海捞针般搜寻着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一位东方小姐。
会是她吗?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那颗因为长久沉溺在黑暗中而麻木的心就剧烈地颤抖起来。
从那一天之后过了多久呢?
三个月零三天。
两千三百零三个小时。
在她转身离开弃他而去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胸膛虽然依旧起伏,心脏也依旧跳动,可是埃里克再也感受不到自己在活着这件事了。
曾经的他觉得自己从降生开始,在这世间生存行走就堪比一场活着的炼狱。
可直到她离开之后,他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不。
或许正是因为偷偷知道了天堂的样子,才会觉得原来习以为常的冰冷黑暗孤身一人竟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痛苦得让人发狂!
……太痛了。
有多少次,他像是在宣泄着心中那持久剧烈、根本无法缓解的疼痛,嘶吼着,将地下精心的布置砸得稀巴烂,然后茫然地走进属于她的房间,看着周围一切还保留着她离开那晚时的样子,幻想着下一秒她会掀起那道暗红华丽的帷幕,走进来对他露出一抹如常的微笑。
他太痛了。
有多少个夜晚,他躺在棺材中睁着干涩的眼睛,感到自己的身体或许已经腐烂,此时还尚且存在思考、怀念的意识其实只是一抹苟延残喘的破碎游魂。
他太痛了。
痛得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死去。
她留下的那封信,和那一对耳钉被他小心地放在贴着心脏最近的口袋里。
每当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就用右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温柔地抚摸着她留下来的东西,感受着手掌下心脏微微的搏动,像是祈祷般默念着她信中的那句话:
「埃里克,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在那之前,我祈求你的耐心等待。」
即使她在最后欺骗了他,他还是选择相信她。
他不记得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过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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