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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餐厅。
餐桌上放着两个篮子,一个里面盛着许多粗细不一的泡沫棒,另一个里只放着零星几条。
林柏楠坐在餐桌旁,他右手戴着个黑色的半截手套,正在用右手从泡沫棒多的篮子里拿出一条,再放到另一个篮子中……
机械性地重复动作,看不出来在玩什么。
“你在玩什么呀?”袁晴遥走了过去。
“这不是玩具。”林柏楠抬起眼皮瞥她一眼。
“那是什么?”
“看着就行了,别说话。”
袁晴遥努了努嘴巴,双膝跪在座椅上,手臂叠放在一起,胳膊肘撑着餐桌,听话地开启了“静音模式”。
这些泡沫棒其实是手部复健用具,用来锻炼手指的抓握能力,加快手功能恢复的。
泡沫棒有五种尺寸,最粗的大概有袁晴遥的手腕那么粗,最细的和她的拇指差不多粗细。而林柏楠戴着的半截手套,也是康复训练的专用辅具。
从最大号的泡沫棒开始,林柏楠一个一个的,将泡沫棒握在右手中,抬起胳膊,搬运过去。
拿完了最大号,再拿次大号……
他熟练又有序地进行着训练。
一切看似顺利,直到轮到了最小号的泡沫棒,只见他吃力地抓起一根,还没来得及移动,泡沫棒便从他的手掌空隙中漏了出去。
他又试了试……
结果跟第一次一样,跟昨天一样,每天都一样。
他尽力了,却仍然握不住它。
挫败感和灰心写在了他微微下垂的嘴角里,他放弃了最小号的泡沫棒,转而拿起了最大号的,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习。
一旁的袁晴遥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恍然明白:写字课林柏楠为什么不肯用右手写字?因为泡沫棒再细也比铅笔粗得多,他连泡沫棒都握不住,又怎么握得住铅笔?
“你的手怎么了?”
小女孩真诚的发问,令小男孩的呼吸停滞了一拍。
他快速地眨眨眼睛,想驱赶走瞳孔里铺陈开来的悲伤,他直了直背,佯装无关痛痒地丢出两个字:“坏了。”
“那你的腿呢?”
“也坏了。”
“不能动吗?”
“嗯。”
“什么时候才会好呀?”
“有些东西坏了,是不会再变好的。”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他动了动右手手指,用指甲去划擦指腹,本应该对外界刺激敏感的娇嫩肌肤,只模糊地感知到了一丝麻木。
双腿和双脚更是死寂得可怕,仿佛不属于自己。
尽管小小年纪已然懂得很多知识了,可是那年的他毕竟只有八岁,他不懂为什么医生叔叔口中的脊髓神经那么重要?为什么神经断了不能像电线一样重新接好?
无助和难过不请自来,他深觉自己是个废物……
从前,他最喜欢的人是自己,现在,他最不喜欢的人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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