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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三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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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那日,郎追没能等到郎善彦,却等到了二叔郎善贤。

这青年见了秦简,双膝落地,低着头哀声叫道:“大嫂!”

秦简就知道出事了,她单手将人拽起:“进来说话,寅寅,给你二叔倒茶。”

郎追泡了壶茉莉花送过去,才靠近,就听到郎善贤低沉道:“大哥如今被困在宫里为老佛爷看病,我跟着郎世才进去,想方设法和他说了句话,他说,恐怕是出不来了,让我通知你快走。”

“大嫂,郎世才惦记着你们家的细料和秘方,如今钮祜禄还在吵,但他们最早后日就到,他们都是坏人,皇爷身边有药这事,就是郎世才把脉后发现不对,找人漏出去的,他想要皇爷死,这样锦王府的阿哥才有希望上位,你快带着寅寅走吧,被他们抓住就糟了。”

秦简没有展现出丝毫慌乱,只是平静地问:“你不走吗?善彦与我说过,你家是个烂摊子。”

郎善贤苦笑起来:“我走不了,我妻子是郎世才安排的人,她怀孕了,我母亲也在那,老三也快娶亲了,我们两个都被困着,除非抛妻弃母,否则如何走得成?”

秦简淡淡回道:“我知道了。”

郎追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握住母亲的手,郎善贤走之前想往他手里塞存票:“我在渣打银行存了1000两,给孩子缝肚兜里头,别让人瞧见。”

郎追看了母亲一眼,没接,秦简道:“你也不宽裕,留着吧,我们不缺钱。”

郎善贤离开前,秦简叫住了他:“二弟。”

郎善贤回头。

秦简说:“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

郎善贤苦笑:“我能怪您什么?欠大哥的,我都没还上。”

待郎善贤离开,秦简问郎追:“最后两本书背完了么?”

郎追回道:“还剩半本。”

他背过的医书极多,除了学医必背的那几十本,还有父亲的案例,但家里最精华的那几本还是曲老爷子留下的七本书,里面汇聚了其一生行医的经验、如何炮制药材、针灸手法、钻研新秘方的思路,郎追在京城就已背了五本,还有一本半是这一路上紧急背的。

秦简颔首:“今晚背完,我让三蹦盯着你,你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告诉他,妈妈再放你出来。”

郎追一怔,然后被关在了房间里,他用力拍着门:“你要做什么?把我放出去,妈,放我出去!”

秦简办了个板凳坐在门口,呆呆想了一阵,不知道多少念头在脑海里划过,等屋子里的孩子总算不闹了,她才缓缓起身,去找了郑掌柜、三蹦、三喜说话。

她给他们发了钱,让他们带着开药铺的细料、药材等去找张掌柜。

“济和堂这块牌子,我往后就交给郑掌柜了,还有寅寅,他医术已修炼得极好,且让他给郑掌柜做个帮工,等他长大一点,就让他自己出去找饭吃,凭他的本事,拿着虎撑子总不会饿死。”

郑掌柜郑重回道:“大奶奶不

必如此说(),我当年欠曲老爷子一条命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恩情我一直没还,寅哥儿是济和堂的传人,此事永远不变,有我老郑在,一定把他平平安安带大,大奶奶,您也跟我们一起去祁州吧。”

秦简笑道:“我去京城一趟,若是顺利,我会去祁州找你们,若是不顺利,寅寅就拜托给你们了。”

安排好一切,秦简去换了男装,将脸涂黄,用眉粉涂抹面部,让五官看起来更加硬朗,她本就生得英气,个子高,如此一打扮,看起来就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提起铁棍,再将兴安岭买的短刀、丈夫从洋人那弄来的枪塞包袱里,天色渐黑,寅寅拼命背了一下午,终于背完,三蹦正在为他检查。

孩子背书的声音幼嫩柔和,十分流利,秦简听着,不由得心里一酸。

寅寅这么好的资质,若是能被父亲教养长大,日后一定能救许多人。

见他的确背下来,三蹦便拿出火折子,要将屋子里所有的书籍都烧了。

郎追问他:“蹦子哥,我妈妈呢?”

三蹦背着他抹了把眼睛:“少东家,师母找师傅去了。”

郎追:“已经走了?”

三蹦哑声道:“正要走。”

听到他的话,郎追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转身追了出去。

清寂的北方深秋,秋风寒冷,孩子却急出一身热汗,他拼尽全力地大喊着。

“妈——”

秦简上马的动作一顿。

郎追想让母亲不要抛下他,如果要走,就把他一起带走,可是话出口,却只剩下简短的哀求。

“妈,带上我啊——”

秋风扬起街道尘土,门口的灯笼昏暗,秦简上马,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孩子面上的眼泪让她心口一痛,她咬住下唇转头,用力挥鞭。

马儿感到疼痛,本能地向前奔跑。

郎追被郑掌柜从后边抱住,拼命挣扎着,失态的哭喊着,慌乱之中已记不清自己喊了些什么。

“别走,带我走啊,妈妈,你会死的,别死啊——”

泪眼朦胧的视野中,母亲的背影越来越远,郎追心中的绝望也越来越浓,他深深地弯腰,哭着叫道:“别抛下我……”

他痛苦的情绪太过浓烈,以至于让与他通感的孩子们都难受起来,这津城深秋的街道,泪水划过脸颊的湿热,沿着弦传递到了他们的感官中。

格里沙、菲尼克斯和露娜的通感能力相对较强,他们纷纷沿着弦攀过来。

三个孩子的精神体围着郎追,拥抱着他,满含担忧。

“寅寅,发生什么事了?”

“你好难过。”

“我们可以帮助你吗?”

郎追靠在他们怀里,低低呜咽着。

郑掌柜苍老的手轻轻摸摸他的小脑袋。

“孩子,别怕,你妈妈不会不要你的,她过几天救回来了。”

药铺门口的声音惊动了街坊邻居,有的人悄悄开了门缝。

() 还有人手提一把长刀,缓缓走进,一道寒光划过郑掌柜的视野,他看向来人,就见一个与男装的秦简极为相似的青年,正冷漠俯视着跪坐在地上哭泣的郎追。

郑掌柜不由得抱紧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道:“您是哪位?”

格里沙抬头,小猎人的直觉立时蜂鸣起来,他急促道:“寅寅,这个人很危险!快离开!”

下一瞬,三蹦悲戚地大喊。

“郑掌柜!”

郎追觉得肩膀热热的,抬起头,就看到郑掌柜单手捂着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个曾带着郎追练习针灸,蹲着和他分享病例的郑掌柜,死了。

“不要!”露娜捂住嘴,漂亮的眼睛流下泪水。

一直以来,六人组都有点共用长辈,他们尊敬克莱尔女士,喜欢谢尔盖舅舅和波波,觉得玻尔兹曼的大胡子有意思,也喜欢开明的郎善彦。

郑掌柜对郎追极好,会给他买风车、拨浪鼓,教他医术,六个通感的孩子都以为这个老爷爷还会在他们的人生中存在很久很久,说不定等他们长大了,还可以去中国见见他,到时候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寅寅的朋友,他常和我们提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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