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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三色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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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画瞳孔微缩。

“这是……邪神的气息?”

这座小渔村,寄宿着血异的邪神?

墨画瞳孔更加深邃,眼底一片漆黑,漆黑之上又有白色天机纹路交织,向四周看去。

可血雾笼罩着一切,遮掩着天机,吞噬着因果。

血色渔村阴森孤寂,里面朦胧一片,根本不知有些什么。

“要不要去深处看看?”

墨画心神仿佛受到吸引,刚一迈步,忽而心底一悸,猛然警醒。

“不对。”

墨画目光一沉。

“有什么东西,在引诱我……”

不能去!

血雾朦胧,必有凶机,里面不知藏着什么。

有没有邪神的“神骸”?是什么层级的神骸?

有没有被邪神寄生的修士?有没有邪神的信徒和爪牙,又有多少?都是什么修为?

这些一概不知,自己孤身一人,决不能轻举妄动。

更何况,自己只是个筑基小修士,该怂的时候就怂一点,也不丢人。

墨画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一步一步,缓缓向小渔村外退去。

直到退出渔村,踏上村外的泥土,墨画再定睛看去,就发现眼前的血雾已然消退。

夜幕之下,小渔村灯火点点,静谧而安详,没有一点异状。

墨画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这个渔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色还很深,墨画却不大敢迈步走进血异的黑暗之中了。

邪神应该还是可怕的。

修士的修道知识驳杂,神明的神道知识同样高深。

黄山君那日说的神明的学问,墨画懂了,但其实也没有完全听懂。

自己毕竟是个“人”,而非天生的“神明”,对神明的禁忌,知之甚少。

仅凭从黄山君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就自以为能蔑视邪神,大杀四方,这才有些荒谬。

所以还是要谨慎。

不打无准备之仗。

墨画点头。

这是猎妖师狩猎妖兽的基本,同样也是自己今后,狩猎邪神的第一准则。

墨画爬到树上,将小渔村尽收眼底,而后压抑下心中的疑惑,开始闭目养神。

他的神识也沉入识海,一如既往地在道碑上练习阵法。

过江龙进了渔村,血雾朦胧,遮住了他的行迹。

可无论他做了什么,肯定还会出来。

自己就守在村口,不愁等不到他。

墨画耐心地等着。

可一直到了天亮,东方鱼白,朝霞初绽,小渔村内,都不见过江龙的身影。

“奇怪了……”

墨画嘀咕道。

他又仔细看了看小渔村。

此时天色渐明,自云层绽开的日光,已经透过湿气的雾水,照进了小渔村内。

渔村破旧,寒酸,但随着天色破晓,新的一天来临,一座座简陋的屋子里,却渐渐泛出了生气。

有修士起床,有渔修补网,有孩童玩闹哭喊。

炊烟也袅袅升起。

这是一个贫穷但寻常的渔村。

全无昨夜血雾笼罩的诡异气息。

墨画没贸然进村,还是隐身,蹲在大树上,将小渔村渔修们生活的点点滴滴看在眼里,看了许久,不由叹了口气。

渔修的生活,真的挺辛苦的。

渔修也是散修,而无论到了哪里,散修的生活,总是千篇一律。

就是费尽辛苦,拼命活着。

除活着以外,也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事了。

谋生尚不可得,更别说长生了。

墨画心中微酸。

而这小渔村中,除了普通渔修,也并没有其他修士的踪影,包括换了身皮,扮作粗犷大汉的“过江龙”。

“过江龙到底去了哪里?”

墨画心中困惑。

又等了半日,还是一点踪迹没发现,可转眼已经到了中午了,渔村之中又飘起了炊烟。

底层散修大多都是体修,自小炼体,长大些做体力活,一般来说,中午要吃得饱一点,才有气力谋生。

所以午饭吃得比早上要正式。

尽管吃得不算好,但家家户户,香味飘起来,闻着还是很诱人。

墨画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他眼睛一瞄,忽而一亮,发现了熟人,正是那日他帮忙画了阵法,要邀请他回家做客的那个年长的渔修。

这渔修正在家中熬鱼汤,一家七八人,热热闹闹地围着。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自己刚好也可以问一些事情。

墨画就从树上蹦下来,趁四周无人,显露出身形,大大方方地向小渔村里走去。

过江龙没见过自己。

那日把他拖进小树林里围殴时,自己没露面,后来半路拦截,自己虽露头了,但蒙着脸。

所以过江龙不认识自己。

自己大大方方,来小渔村蹭吃蹭喝,过江龙就算看到了,也不大可能怀疑,自己这个小修士在跟踪他。

墨画便一脸从容,脚步轻盈地走进了小渔村。

他没穿太虚门的道袍,只一身朴素的常服,白皙俊俏,眉眼可亲,大摇大摆地进了渔村,仿佛回到自己家一般随意。

沿路的渔修见了,见他大大方方,也没怀疑什么。

只是因他俊秀可爱,不由都多打量了几眼。

墨画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混”进了村里,待走到那年长渔修家附近时,便放慢了脚步。

那年长渔修,正在煮鱼汤,不一会儿抬头,便见到了“恰好”路过的墨画,先是一怔,继而一喜,忙热情招呼道:

“小兄弟!”

墨画假装没听到。

那渔修又喊:“小兄弟,是我!”

墨画这才回过头,一脸惊讶,道:“大爷?”

渔修满脸笑容,招呼道:“来来,刚煮的鱼汤,鲜着呢,你来尝尝。”

墨画腼腆道:“那多不好意思。”

渔修板着脸,“什么不好意思,小兄弟你帮了我们的忙,请你吃条鱼,还不是应该的么?”

说完他立马对着自己一家老小道:

“这位小兄弟,可是大宗门弟子,还是了不得的阵师,那日家里渔网上的阵法,都是他帮忙修的……”

此言一出,他一大家子人,都是目光敬佩地看向墨画。

他们这些渔修,出身低微,灵根也有限,基本没有孩子能拜入大宗门。

能成为阵师的,更是一个没有。

另一人道:“小兄弟,别客气了,鱼汤凉了就不鲜了。”

这人是那年长修士的儿子,那日也见过墨画。

墨画笑眯眯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墨画就在小渔村蹭了一顿饭。

鱼汤很鲜,虽然做得简单,调料也少,但现杀现熬,原汁原味,味道也很不错。

只是其中并不包含多少灵气。

这些其实都算是最低等的灵鱼,比较便宜,底层渔修用来果腹用的。

而且只能尝个鲜,吃是吃不饱的。

渔修真正用来填饱肚子的,是一种白灰色的面食,又苦又硬,但能抗饿。

墨画只小小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因为味道并不好。

但这些渔修,必须就着鱼汤,把这难吃的东西咽下去。

再难吃也要吃下去,不然就没力气下河去捞鱼捕鱼。

墨画心中微微叹气。

之后从聊天中得知,这一大家子姓于,也算是这小渔村里,最常见的姓氏。

那位年长的渔修,人称“老于头”,筑基初期。

他大儿子,叫“于大河”,筑基中期境界,墨画之前也见过。

于大河成家了,生了两个儿子。三代同堂,一家人虽然穷,但也尽己所能地在过着日子。

“对了,小兄弟,”老于头忽而好奇道,“你怎么到我们村里来了?”

墨画还在喝鱼汤,闻言便找了个借口道:

“我想再买几张网,上次的渔网,抓了条大鱼,但是弄坏了。”

“这好办。”老于头闻言并不怀疑,“待会我拿几张给你,都是我们自己做的,用料或许差了些,样子也粗糙了点,但绝对耐用。”

墨画笑道:“谢谢于大爷。”

而后他又有些疑惑,“大爷,你们的渔网,都都要自己做么?”

老于头摇头道:“城里的炼器行也有,但太贵了,不值得花那个冤枉灵石。”

“刚好这渔网的炼制,不算复杂,所以就我们自己做了。”

老于头叹道:“我们这些渔修穷,要用灵石的地方多,能省一枚是一枚……”

说完老于头自嘲道,“老头子穷酸,小兄弟莫嫌弃才好。”

墨画摇头,“我小时候,家里也很穷的,也跟你们差不多。”

老于头一怔,随后只当墨画是在安慰他们,便善意地笑了笑。

“对了,”墨画问道,“于大爷,你们村里,经常有村外的修士过来么?”

老于头不疑有他,沉吟片刻,道:

“也不算经常……”

“偶尔有来收鱼的,有来问价的,有些房子空了,也会有其他修士来住一阵……”

“房子空了?”墨画疑惑道。

“嗯。”老于头吃饱了,不知从哪,摸了一卷苦涩的烟草,默默抽了一口,语气却很随意:

“人死了,房子就空了。”

墨画目光微沉。

老于头砸了咂嘴,摇头道:

“做渔修这一行的,本就不是什么好营生,风浪大了会死人,风浪不大,还是会死人。”

“年头就有一家,父子三人,冒着大风大浪,去烟水河里捕鱼,不料一个大浪打来,船打翻了,父子三人全都沉了河底,被水妖给吃了……”

“他们那房子,也就空了下来……”

“这种事每年都会发生几起,有的老渔修,自己活着好好的,但儿孙却死光了;有的夫妻刚成婚,丈夫被扯进旋涡溺死了,妻子守活寡的;也有连续数月大风大浪,没法打渔,饿死在家里的;还有的渔修,觉得太苦了,实在过不下去,举家搬出去另谋生计了,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因此每年都会空下一些屋子……”

老于头抽了口烟,情绪毫无波动,显然已经有些麻木了。

“那风浪不大,也会死人么?”墨画又问道。

老于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叹了口气,“风浪不大,渔修养的和捕的鱼就多了,鱼一多,价钱自然也就低了,算起来也并不会比风浪大的时候多赚多少……”

“还是一样穷。”

“而且上面经营膳楼的家族,会过来压价,价钱给的极低,伱若答应还好,不答应的,不免会挨一顿拳脚。”

“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被打死了,对面也不认账。”

“这好歹还是卖鱼,有时穷疯了,卖儿鬻女的也有……”

墨画皱眉,“道廷司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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