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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5章 拥有制海权就是可以为所欲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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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制海权,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边缘化,是最危险的情况,因为一旦边缘化,就代表着无人在意,意味着成为路边一条野狗,谁都能踢两脚那种路边野狗,这一点狱卒最是清楚。

狱卒,是大明政治斗争的风向标,如果处于斗争的漩涡中心,狱卒往往不敢欺辱案犯,因为在漩涡的中心,所有人都在看着,无论谁递条子,狱卒都不敢轻易下手,可是一旦边缘化,连个来看一眼的人都没有,那狱卒就知道,这个人最是好欺负。

无人在意,意味着信息的绝对隔绝,这是政治活动中,最危险的情况。

而被朱翊鏐羁押的这些大学士丶翰林丶科道言官丶士林士子们丶文坛笔正们,就到了这种地步。

大明文坛已经用尽了力气,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谁都不敢丶也不愿意丶更不能表态,因为没人知道表态后,是不是会让皇帝做出更加暴戾的决策来,就这麽关着,怎麽说也能苟活下去。

等到元辅帝师气消了,再进行试探。

朱翊钧其实不太明白,张居正为何那麽的坚持,非要严厉惩罚,因为朱翊钧是个年轻人,他才二十三岁,正是斗志昂扬丶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他无所畏惧,而南巡的廷臣,年纪都很大,年纪越大,越是身不由己,怕的东西就越多。

张居正认为,大明的未来,哪怕是一个人人道路以目的世界都无所谓,只要陛下圣明即可,这些喜欢倒果为因的儒生们,最好闭嘴,因为张居正这些老臣,真的经历过那个年代。

大明皇帝和元辅,都很坚持,最后选择了放在一边,边缘化处置。

石茂华虽然离世,但他仍然被葬在了西山陵寝,静静的看着京城,看着大明,希望大明可以国泰民安,政通人和。

朱翊钧下旨辍朝三日后,再次开始了廷议。

「诸爱卿,长崎总督府传来了快报,倭寇有异动。」朱翊钧将一封通过海防巡检送到大明京师的塘报,传阅了下去。

「咦?倭人是疯了吗?」宁远侯李成梁,看完了塘报,面色极为凝重的说道。

因为种种迹象表明,倭寇正在集结,并且目标是朝鲜方向,如果目标是长崎总督府,大明朝就该做足充分的准备,应对倭寇对长崎的反攻,但对方的目标是朝鲜方向,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这怎麽看都是一个十分疯狂的决定。

等到所有人都看完了塘报,张居正才面色凝重的说道:「织田信长,的确有资格做倭国的国主,即便是反覆遭到了暗杀,但他还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让倭人团结在了一起。」

织田信长是倭国的天降猛男,他始终没有放弃过自己一公二民的主张,无论多少次的失败,他都在追求这一目标的实现,八公二民的普遍税率,让倭国几乎没有平民的存在,全都是奴隶。

比较有趣的是,织田信长是大明皇帝册封的倭国国王,安土幕府大将军,大明将足利义昭留在京城和琉球国王做邻居,其实给织田信长的上位增加了极大的合法性,因为之前大明册封的幕府将军已经迁徙到了大明。

倭国无人可称王,织田信长就是大明认可的倭国的王。

这是大明除了彻底灭倭之外,在尝试的第二条路,让倭国和平下来,如果可以的话。

一个和平稳定的倭国,对于大明也是极为有利的,如果能够倭国能够安稳下来,是否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彻底灭倭,就得把成本和收益精算一下,看看是否得不偿失。

大明自始至终,更希望解决的是倭患,至于进攻倭国本土,多少有点激进了。

织田信长的一公二民如果推行成功,倭国的流民丶流浪武士就会大幅度减少,禁止海盗令和大明筑起的长崎丶济州岛丶对马岛防线,这一个海上长城,就可以保证倭寇不会流动出境,再加上对倭国船舶技术的限制,大明的海疆会安静至少百年。

可惜的是,和平这一条路,从一开始就堵死了。

倭国的大名要织田信长死。

倭国的大名不接受一公二民,奋起反抗,政治暗杀如同吃饭喝水,一次次联合起来抵抗织田信长。

「所以,织田信长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让倭人团结了起来呢?」王崇古面露不解,在他看来,倭国的大名,已经是咬疯了狗,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是饥荒。」朱翊钧笑着说道:「王次辅,倭国从去年起,粮价开始飞涨,缺粮10的结果,不是粮食涨价10,而是一直涨价到饿死10的人为止,粮食不是别的商品,供应减少10,需求就必须要相应减少10,当然,很多时候,饿死10都是开始。」

粮荒到饥荒,饿死10只是开始。

倭国缺粮,大明海禁,绝对禁止往倭国贩卖粮食。

王崇古看了看张居正,张居正看了看陛下,大明首辅和次辅,这个时候,多少无法理解,缺粮能让斗疯了的狗,冷静下来,彼此谈一谈,出去抢食物吃吗?

「人在饥饿的时候,只有一种烦恼,那就饿,而粮食和盐丶油丶钢铁丶煤炭不同,粮食的获得周期很长,通常要几个月的时间。」朱翊钧他对自己的评价,从来不是什麽圣天子,他觉得自己在皇位上的农夫而已。

大明廷臣们缺少种田的经验,而朱翊钧垦过荒丶扶过犁丶挑过粪丶插过秧丶上过岗漠地,搭过火室丶育过种,把裤腿子翻一翻,每年都会亲自下地干活,朱翊钧很清楚,粮食这种资源的获取,不以人类的意志而决定,饿就是饿。

倭国的粮荒是非常复杂的矛盾,在军事上,常年的彼此征战,消耗了太多的粮食,而这些征战往往伴随着劫掠,民不聊生,生产被破坏;在经济上,而倭国的大名们,又不肯降低八公二民的普遍税率,导致了大量的土地抛荒;而在政治上,又缺乏自上而下的实际统治,在大明介入后,半殖民地半分封封建制度让一切恶化。

最终导致了粮荒越来越严重,迫使倭国各方大名,只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织田信长同样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他承诺将他的儿子,全都迁出倭国,并且已经付诸实践,他的儿子现在都乘船抵达了长崎总督府,并且向大明而来。」朱翊钧告诉了廷臣们,织田信长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这个行为,等同于说放弃了幕府将军的世袭罔替,他就干到死,这倭国的幕府将军,终究不会是他的血脉,他的政策,也不会延续。

织田信长的确是倭国的天降猛男,可惜倭人不感谢织田信长。

「倭人打算攻打朝鲜吗?」王崇古吐了口浊气,仍然不太清楚织田信长的目的。

倭国攻打朝鲜,大明怎麽可能坐视不理?真的让倭寇上了岸,大明永无宁日,无论何种原因,大明都会出兵。

张居正看着放在文华殿的巨大堪舆图说道:「织田信长想的无外乎是,如果赢了,倭国拿到朝鲜东南部广阔平原作为粮仓,如果输了,就可以消灭掉足够多的武士,减少粮食消耗,哪怕输了,粮荒的问题也解决了。」

「他就不怕大明兴兵伐倭吗?」王国光嘴角抽动了下,嗤笑道:「国帑现在虽然穷了,可是这老库里还有七百万的存银,足够灭倭了。」

王国光作为大明的帐房先生,始终留着一笔钱,哪怕现在朝廷的岁收和开支平衡,依旧有七百万银的预算,来启动战争,道爷就卡在这一个环节了,因为没有足够的钱来启动,没有招募到足够的客兵,无法消灭俺答汗,越拖越久,窟窿越拖越大。

打起来,其实反而就简单了,开始进攻的时候,一切都要向战争倾斜。

「他不怕,灭就灭吧,大明软刀子杀人更疼,织田信长也是为了倭国的以后,大明就是再能杀人,还能把倭国八百馀万人杀乾净吗?」张居正可以理解织田信长的谋划,这是他的最后一舞,打赢了那自然一切都有,打输了,就并入大明。

反正大明本身就是倭国的宗主国,大明不是泰西那帮红毛番,杀人放火掠夺,断绝文明的根基,这一战,倭国最惨痛的结局,顶多就是被大明王化,这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大明的软刀子主要是白银丶宝钞丶货物丶高墙丶倭女倭奴贸易,尤其是最后一项,大明在对倭政策上,从来没有什麽道德负担,是倭国先犯贱的,嘉靖中期,倭患四起,生灵涂炭,烽火千里。

「说白了,就是赌国运罢了。」朱翊钧总结性的说道,织田信长的行为,符合倭国的思考方式,赌国运,这是一波豪赌,把整个倭国压上了赌桌的豪赌。

「对马岛上有大明的邪马台军港,陛下,长崎总督府的奏疏,就是在询问,邪马台军港是否撤军。」戚继光面色十分凝重的说道:「陛下,虽然邪马台军港只是一座孤城,但如果陛下下旨,大明军可以保证,没有旨意之前,这座孤城不会陷落。」

永不陷落的城池,是一种谎言,但戚继光说了,朱翊钧相信。

对马岛是倭国列岛和朝鲜半岛之间的脚踏石,无论是从朝鲜进攻倭国,还是倭国进攻朝鲜,对马岛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大明在对马岛的军港,名叫邪马台军港,位于对马岛的中部,是一座良港,而且依山傍水,易守难攻,织田信长割让了对马岛,大明军前往营造港口,和对马岛宗氏发生了冲突,对马岛宗氏不敌大明军,选择了俯首称臣。

现在对马岛宗氏有了倭国本土的支持,这眼中钉丶肉中刺的邪马台军港,就成了大明最危险的战场。

「陛下,邪马台军港,其建造之初,就参考了红毛番的经验,高墙丶营寨丶沟壑,留有水门,方便船舰补给,倭国的火器微弱,只要大明水师是优势,邪马台军港能够获得补给,邪马台可以守得住。」戚继光简单说明了一下邪马台军港的营造标准,钉在敌人咽喉的一座重镇,只要大明水师强横,有补给,倭寇来多少杀多少。

倭寇攻城,缺乏重型火炮。

「容朕缓思。」朱翊钧看着堪舆图,手指在桌上不停地敲动着。

邪马台军港撤军,代表着大明建立的高墙,开了一个缝隙,就像是狗笼子打开了笼门,饿疯了的恶犬,会从狗笼子里冲向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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