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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丝端倪,每回想问陆曈,却又被陆曈不着痕迹岔开,几次三番下来,也明白了过来。

她为陆曈惋惜,却又不知如何劝解。

银筝凑近陆曈,“你和小裴大人和好了?”

“不是他。”

陆曈微笑着,从满床衣裙里挑出一件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这件如何?”

“好看!”银筝点头,“姑娘穿这样浅色的最好看!”

陆曈得了肯定,便将衣裙放在一边,又将别的衣裳叠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银筝。

银筝莫名:“这是什么?”

“今夜戌时,你将此信送至殿帅府段小宴手中,要他交给裴云暎。”

“给裴殿帅的?”银筝迟疑,“姑娘为何不自己交给他?”

“有些话,我无法当面同他说清楚。银筝,你能不能帮我?”

银筝愣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开口:“姑娘,你该不会要与裴殿帅一刀两断、划清干系吧?”

陆曈只看着她不说话。

银筝便叹了口气,接过陆曈手中信:“我知道了。”顿了顿,又问:“不过,为何是戌时?”

陆曈看向窗外:“我明日晚些才会去医官院,今晚想吃仁和店的荔枝腰子熬鸭。你去买一碗,回来时,顺带将信带去殿帅府可好?”

“现在想吃荔枝腰子熬鸭?”银筝犯难,“仁和店荔枝熬鸭总要排队……”她说着,一眼瞧见陆曈正对她微笑,精神一振,想了想:“姑娘今日好似真的心情很好。”她起身,“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排队,顺带再买点酒烧香螺。”

陆曈点头。

银筝说着就要出去,才一推门,听见陆曈在背后叫她:“银筝。”

她回头:“怎么?”

陆曈看了她一会儿,摇头笑了,道:“路上小心。”

银筝出去了,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陆曈盯着窗外梅树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拿起榻边那条玉色襦裙换上,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镜中女子芳年华月,皓齿明眸,一双极黑的眼睛眸色淡漠。

她拿起桌上木梳,细细梳理满头乌发,细心梳好发髻,末了,插上一只木槿花簪。

花簪伶仃纤细,陆曈看了片刻,又低头从妆奁里挑出两只乌金纸剪的蝴蝶,这是景德门灯夕时,银筝在灯市买的,她一次也没有戴过。

陆曈把蝴蝶簪在发髻两侧,微微一动时,蝶翅一扇一扇,展翅欲飞。

漂漂亮亮,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她离开妆台,打开木柜,从木柜中取出四只瓷罐。

瓷罐冰凉小巧,陆曈把脸颊贴上去,许久许久,依恋地蹭了蹭。

她拿着瓷罐走到梅树下,将瓷罐中的泥土倒出来,一并掩埋在花泥里,又将瓷罐放回柜子。

最后,陆曈再看了一眼小院,关上门,提灯出了医馆。

夜幕降临,西街檐下灯笼摇晃,一片静谧。低矮平房里,一点点昏黄从窗缝透出,有小孩趴在窗前桌台,磕磕巴巴地默三字经。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陆曈停下脚步。

似乎在很久以前,她犯了错,回家时也被父亲这样罚抄三字经。

母亲想护,被父亲推出门外,木头做的戒尺又宽又长,映着父亲怒气冲冲的脸。

“养不教,父之过。陆曈,你如此顽劣,我教不好你,将来会有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的!”

养不教,父之过。

自己儿子犯了错,自该父亲来教育。

应该如此。

本该如此。

陆曈望着窗里的阴影,眸色一片淡漠。

“吱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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