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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犯下口孽,别人不能表达愤怒?

显金却有些担心小兔崽子,哦不,小杜君宁,迟疑道,“……别惹上祸事?”

本来就相当于贫困生特准入学,要是因为帮她报仇,引咎辍学,犯不着啊!

乔徽摇摇头,“黑黢黢的天,那几个兔崽子又藏在树后面,绊倒之后就麻利地把犯事的绳子扯走了,这谁知道呀?”

显金克制住挑眉的冲动。

那你咋知道?

乔徽看到显金隐藏在抽动眉毛里的问号,理直气壮道,“我正好路过,纯属巧合!你不信问博儿!”

显金:“……”

你和张文博,真的是一个爱惹事,一个看热闹,捧哏、逗哏凑得倒是很齐全。

你要不是山长儿子,成绩又好,就冲你这刺头的样儿,谁不想给你两计老拳啊?

说到老拳。

显金想起被乔徽一记老拳左眼眶打爆的孙顺,问起他来,“……我二哥说他回来了,没找你麻烦?”

乔徽一哂,“那个蟊虫,看到我就躲,他敢作甚?”想起孙顺回来后,常躲在暗处,如毒蛇般阴损的目光。

又想起他爹压着他去淮安府探病,见到孙顺的爹,打着茶馆的名义当叠码仔,逼几个良籍人妇穿着清凉在二楼揽生意,一家子捞偏门,早晚被打。

乔徽扯了扯嘴角,“他若敢玩阴的,迟早让他滚回淮安府。”

显金挠挠头。

好吧,子弟的世界,她不太懂。

暴发户的世界,她比较熟。

乔徽又说起张文博端午时,带着六丈宣回家,张爹特意雇了支红白喜事队伍去镇口迎接,“……打头的就是唢呐,吹得整个镇子的人都出来看,张文博实属是他爹生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宿勤里,缅怀了四五遍当日的……”

乔徽似是颇难启齿地选了个词,“盛况。”

显金哈哈笑起来。

唢呐一出,谁与争锋,在座的,都是弟弟。

张文博父子,真是一脉相承地吃浮夸仪式感这一套。

说起张文博,显金又想起他今年要上考场,随口问了两句今年开考的具体日程。

乔徽手一摊,“距离我上次关注院试,已过去十年有余。”

他八岁考中秀才。

显金嗤了一声,“是是是,就你是个大聪明!”

乔徽收回摊开的手,反笑起来。

两个人,一个抛话题,一个接话题,一个说,另一个就笑,半个多时辰,话就没掉地上过。

显金有种回到大学的错觉。

旁边的人,不是封建时代,走过了千军万马独木桥的后备役士大夫。

更像,身边的同学,哦不,算得上好友了——能够毫无负担地玩笑和交谈,可以沟通三观与看法,不必避讳,也不必担心词不达意被误解。

天渐晚,有乌鸦从瓦上飞过。

陈笺方埋头拐过白墙,看宋记的店铺,窗棂与门都大大打开着,便单手去撩布帘。

里间的说话声与笑声愈发清晰。

陈笺方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疑惑地屏息听了一听,待听清是乔徽时,陈笺方轻撩开布帘,出声道,“宝元?”

再一看旁边的摇摇椅上,乔宝珠和显金身边的锁儿睡得正酣。

显金与乔徽并排落座于摇摇椅旁,一个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笑,一个眉眼之间含着松弛之态。

陈笺方不由微愣。

乔徽抬头,抬了抬下颌,笑着打了个招呼,“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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