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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洗,我自己来。”

“笑死,你连翻身都困难,怎么自己洗?”抬起头发现他还瞪大眼睛看我,我冲他笑,“没事,我不嫌弃。”

三下五除二搓完裤头,我又给他搓棉袜子,接着从行李箱里掏出晾衣架夹好,挂在窗户口。

隔壁床的老太太对他说:“你好幸福哦,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弟弟?”

老太太的孩子平时要上班,没法照顾她。我擦干净双手,帮她把保温瓶里灌上热水,放到她的床头柜上。老太太拉住我的袖口还想跟我玩一盘拖拉机,我说拖拉机得拖到明天早上,您还是赶紧睡吧。哄了三五分钟她才舍得睡下。

灯熄灭了,白日充斥着纷杂脚步声的病房安静下来。我拿出笔记本电脑,将亮度调到最低,轻手轻脚地敲着键盘,偶尔听到窗外有不知名的鸟雀在长鸣。

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我,转过头发现是池易暄。

“还没睡?”我用气音悄悄问他。

“睡不着。”月光落在他鼻尖,亮亮一小块。

“那你想做什么?”

我生怕他脱口而出一句想要工作,还好他说的是:想起来走一走。

之前医生告诉我,如果他能够下地的话要尽早起来走走,有助于肠胃功能的恢复。今天他在床上躺了一天,我很担心他手术后肠粘连,一听到他愿意下床走动,赶忙放下电脑扶着他坐起身。我将他的双腿抱到床边,蹲下身为他穿上棉拖鞋,然后拿起吊瓶,扶着他朝病房外走去。

他的病号服像超长加大号围裙,长度到小腿,绳子都在背后,全部系上也松松垮垮,前半面身体是遮住了,从后面看却露出半张后背,和穿着内裤的屁股。

“冷吗?要不我回去给你拿一件衣服。”

他摇头说:“不用。”

我拿着他的吊瓶,扶着他一起在走廊漫无目的地散步。

不久之前才刚喂他吃过止疼药,我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有气无力地说:“好他妈疼。”

“我亲你一口就不疼了。”

他笑了,“我不信。”

我转过身来,与他在无人的走廊里安静地接吻。

头顶照明灯从走廊这头延伸到另一头,倒映在光洁的瓷砖地上像一颗颗圆月。他小步小步地走着,偶尔停下来喘气,我换了只手举高吊瓶,伸出手臂让他扶着我,别去摸冰凉的墙壁,就这么牵起了他的手。

我们肩并肩踩过朦胧的光斑,脚步比时间还慢,好像这一刻都变老,变成了腿脚不利索的老头子。我想象着等到我们都被时光的洪流淹没,是不是也能在生命的尽头相依偎。

其实我只是想这样和他慢慢走,无论是踩过厦门夏夜的月光,还是寂静凄凉的医院走廊,无论是不是以兄弟的身份,我都想陪他一起。以前我好恨弟弟这个身份,以为它是横亘在我与池易暄之间的大山,现在我却无比感激它,感谢它让我可以正大光明地为他削一只苹果、洗一次内裤。

二十三岁的我,现在却在为衰老提前演习。如果能有他陪伴,死亡也不再显得可怕。

第61章

池易暄的恢复速度较为理想,自从医生同意他吃半流食以来,我每天晚上都会回一趟家,把第二天的饭菜备好,装进保温桶。病号餐准备起来不麻烦,我熬上一大锅粥,再从菜场买回剁碎的鸡肉馅,掺点淀粉,加点盐和胡椒调味,和蔬菜粒一起放进煮锅。

煮粥时我再给他蒸一碗鸡蛋羹,切点苹果和橘子放进饭盒。

池易暄虽然老是喊饿,但他的消化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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