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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广福寺的山门建在山脚处,看样子这寺庙的和尚还挺阔绰,竟然占据了整座山来。

边上不远处还有个里亭,那里就是距离县城十里外的亭子,城里城外都呼做十里亭,书生们又叫柳亭,为此还有呆头取笑过,书生们就是会扯,那亭子并没有柳树,怎么就取了个带柳的名字,古里古怪。

且不论呆头笑人呆头呆不呆,书生们叫的再多也只是少数,在大部分人眼中,亭子的署名还是十里亭,改是改不成的,毕竟识字的上等人终是少数,不认字的土疙瘩才是大众。

进得山门,先拜双手合十的韦陀菩萨,然后是护法四大天王,再往上走,依次是各路罗汉菩萨,知客僧并不为他们这群来拜佛的人里有女眷而诧异,态度恭谨在前引着路,可见这广福寺以旅游发家,确实是个妙寺,足以和玉娘认知里的玉皇庙比肩了。

寺庙边上廊墙处,还时有人在此提诗,笔迹大如草蟒,小如细柳,将黄墙霸占了十之五六。

知客僧见玉娘在瞧,引以为傲道:“居士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素来就有名士留诗的佳话,那长亭还是以此为名的呢,别说当地名士,就是崔探花当年进京科考时留宿,也曾留下过墨宝的。”

这话一说,福娘就拉着陶叔谦的袖子,两人故意放慢脚步,挪到队伍后头仔细观摩那些诗句去了,玉娘见福娘腰间还系着石头荷包,也不去管她,跟着珍珍结伴同行。

珍珍就是花老爷做的花娘,大家吃过几回酒,玉娘又常挨着花老爷坐,因此也渐渐相熟了。

玉娘从她口中得知,原来她是不住在十街上的,怪不得玉娘起初并不认识。

十街虽然不如县衙那条街繁华热闹,可也算是条金街了,寻常人家是不往这边凑的,地价贵,实在买不起。

在县后街那有条后堂巷,那地方也有几家小小屋院,是花娘们从自家赎身之后结伴住的地方,地方不大,价钱便宜,或租或买的有了居所,她们便也学着当初妈妈们,也买人干起老行当。

尽管不像十街上那样前屋后院、呼奴唤婢的阔绰,也够不着有几份本钱的产业商人那么大生意,可这样也就能不负担起那么多的人,成本大大减少,只需一个帮佣,再买一个女儿就成。

有时候帮佣还可以两家共同去雇,这就更省了。

自家做花娘总比在酒楼里要好,没个自家的住所好招待客人,挣的钱比她们多些。

别看身上衣服首饰不如玉娘福娘的昂贵,但要是真论起手上的银钱嘛,估计玉娘现在是远远不及的。

毕竟她们几家是结伴互帮,当妈妈的太过恶毒苛待女儿坏了名声,旁家也不敢和她一起了,能平安无事住到现在,可见彼此的性情还算是宽厚,对手底下姑娘们或许能宽松些。

珍珍就是从马家出来的,从小被马三娘抚养,相当于是她女儿了,性子养的活泼。

她与花老爷的结交也有趣,花老爷好歹有些本钱,这样的商人按理不该去那地方,可谁想后堂巷口有一家食杂铺,专卖些鸡鸭兔的杂碎,不是正经吃食,可耐不住店主手艺好,卤的杂碎丝毫没有内脏腥味,反而又辣又香,实在下口。

花老爷当时便是特意去的,在那店里吃的多了,又喝了好些酒,被风一吹有些头晕,竟径直摔在了巷子口,多亏珍珍听见了动静,好心出门扶了一把,这才结识下人来。

一来二去就做了快两年,靠着花老爷和他介绍的几位客人,她替马三娘也攒下了好些银钱,听说还打算过段时间就将原先屋子给买下来。

也正为此,对于花老爷在酒席上常和玉娘说笑,冷落了自己一事,珍珍也不生气,反而也爱听玉娘笑话,有时花老爷催得急了,她还来救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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