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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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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望着那一桌未尽的珍馐美酒空然兴叹,互相拜别之后便各自唤来自家小僮,相携着乘车驾而去。

彼时天色渐垂,空中还浮着淡金的霞光,远处翠峰如簇,澄江如练,山云皆是一片暮霭之色。

不知不觉,一轮明亮的皎月从云后悄然而出,向人间投去千里清光。

罗汉山脚下桂树成林,行在微冷的夜风中,虽望不见那树间的米粒大小累成的黄金簇,但就算隔着千百里外,却总能闻见那股侵人肺腑而清凉如水的幽香。

张鄜抱着钟淳行至车舆旁,周围的侍从僮仆为其撑开帘幢后,便知趣地悉数退下了,只留了陈仪一人在距离马车十步之处随时听候差遣。

借着一灯如豆的烛火,他低头看向了怀中昏厥不醒的人。

只见钟淳紧闭着双眼,两道长眉拧巴着,像头受伤的小兽般蜷握着拳头,似是怕在睡梦中也被人追着砍一般,连嘴唇也抿成了一道坚实的缝。

他的皮肤本就白得发透,连鼻梁上那道被剑气划出的斜小伤口都显得分外清楚,更不用说这一身硬生生用血肉之躯扛下来的伤了。

张鄜垂着眼,将钟淳散落在额际的碎发捋至耳后,摸至那只一诡异的姿势吊在半空中的右臂,把住他瘦削的肩头,倏地在肘节处一扭,便听见清脆“喀”地一声,脱臼的手臂顺势复了位。

“嗯!……”

钟淳全身蓦地一颤,意识不清地呻吟了一声,疼得眉头又皱到一块去了:“轻、轻点……”

张鄜动作一顿,掌心覆住他战栗的肩膀,大拇指指腹抵着那块胛骨或轻或重地按揉起来。

“疼!……不要按了……”

怀中之人的轻呓带着一丝委屈:

“好疼啊……你别按了……”

“三哥………”

“……”

钟淳感觉自己的肩膀像个被人打碎又强行拼凑而成的茶盏,不仅浑身发冷,头脑也晕晕沉沉的,甚至连将眼撑开一条缝的力气都没了。

他在昏过去之前脑中还回荡着钟曦的那声震耳欲聋的惊喊,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那人将自己带了回去。

殊不知这一声刚叫完,“三哥”手下的动作却兀地重了几分。

“……好痛!!三哥你要杀人啦!!………”

钟淳疼得作势要滚成一团,但却被一只大手牢牢地制住了腰身。

“你叫我什么?”

奇怪……“三哥”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死板这样冷冰冰了?

“叫什么都行,反正你不许再按了!……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儿,我脑袋好涨好痛……”

钟淳哼唧了半天,“三哥”总算止了手中动作,但却没有依言让他“一个人”休息,而是无声无息地化身成了他的人肉坐垫,任由他躺着靠着。

就这么过了好半晌,他听着车窗外秋虫的窸窣声,朦朦胧胧地忆起自己还是胖猫儿时的那个盛暑。

那时候,张府的后院栽满了熏黄的枇杷,日光一照,那皮便油光滑亮地闪,在一堆扇锯似的蒲叶中金金灿灿得耀人眼。

他为了讨好张鄜,每日都会去后院里摘几个下来,再小心翼翼地捧着送到那人的书桌上。

作为回报,张鄜有时会抚一抚他的脑袋,有时会顺势将他抱上桌,同他一起看桌案上的书卷诗文。

那时他还不知晓“情”一字究竟是如何回事,只不过每一回被那人摩挲脑门时,心中就会满满地溢出比那枇杷还要清甜的滋味来。

可是,当他察觉到自己对张鄜生出那等别样情绪时,一颗心却跟那挂在青天上的月儿一般,缺了还盈,盈了又缺,仿佛永远都填不满似的。

按秦姑姑所说,心悦一个人,不是应该心中跟装了蜜一样甜,整颗心都欢欢喜喜地系在他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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