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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心如荒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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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哭,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纪淮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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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斯坦福的四年,是许织夏真正不再依赖他的四年,是她慢慢唤醒自己的四年。

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得以在哥哥身边一天天乖乖长大,就注定了她不是有野心的性格。

求而不得之时,她会认命。

至少迄今为止,她不会因一己私欲而拼尽全力去追逐。

在所有生活的选择里,她最想要的是安稳。

故而她的理想并不高远,学心理的初衷只是想要熨平自己,认真听课的每一秒钟也都是为了让自己清醒。

经典的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把人的需求按照等级,从基础到成长,由低到高依次划分,而在所有的需求里,压在最底层的,是生理需求。

当理论应用进亲密关系,男女之情归根结底也是一种对需求的满足。

能够满足的层次越高,情感越深刻。

那堂理论课结束,许织夏独自留在阶梯教室,托着脸,望着落地窗外的红叶树,长久地思索。

思索她对哥哥的情感,是哪种需求。

正如她想知道,眼前这个对她有了男女之情的哥哥,对她的需求,处在哪个层次。

他猝不及防被拖进思考的状态,彼此都在那个问题里失去了言语。

许织夏内心反而宁静了。

“哥哥是哪一种呢?”

她眼中的神情太清澈,哪怕都涉及到了男女间的敏感话题,仍不含一丝不明朗的试探或引诱。

纪淮周突然一下感觉到,明明是和他最亲近的妹妹,却是世界上他最难占为己有的女孩子。

他低着脸,气音笑了两声。

笑他养大的女孩子,就是和别的姑娘不一样。

纪淮周眼底笑意未退,拽着她的行李箱,走过廊道,进了间卧室:“那你对周玦呢?”

一句话分成两段,把她的行李搁到那张柱子床边,他又回眸:“是哪一种?”

许织夏跟进屋。

他们在这间南洋风的卧室里,时隔半月,跨越山海,终于又有了隐私的空间,说说话,只有他们俩。

而不管是在地下拳馆那夜的问题,还是通电话那夜的问题,此刻都到了要正面沟通的时候。

沟通关于这段从兄妹情衍生出的感情。

“是心理性的。”许织夏在他面前总是要仰着头:“我喜欢他给我的归属感。”

那晚电话里没有说尽的话,许织夏一鼓作气讲完:“是周玦,我会开心,是你,我也没有不开心。”

到这里都还算中听,不过纪淮周知道她后面还有话,静静看着她,静静听着。

她眉眼间的苦涩似有若无,声音放轻。

“但是你的话,我心里不踏实……”

意料之中,不是这个回答倒还古怪了。

真正在她心里

占据分量的,是他们的十三年。

他没有出声。

许织夏觉得,可能不止她没琢磨清,他也没有想清楚这种感情从何而来,于是在一段相视无言中,她又轻声开口:“如果哥哥是生理性的,可能你只是有需求,没有得到满足。”

纪淮周眼神变得深刻。

她真的不是青春期感性占上风的小女孩儿了,不会哥哥招招手,就欢天喜地地奔过来。

这话在他听来,是她在劝他回头。

纪淮周上前一步,在他的身高压制下,许织夏的脸不得不仰得更高。

“你的意思是,我一时冲动。”

他浓密眼睫下压着双比谁都要深邃的黑蓝色眼瞳,许织夏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了,垂下视线,没和他对视。

他醇厚的声音从头顶低沉落下:“在你心里,只有归属感才能称之为爱么?”

许织夏思绪晃了晃。

高中性教育讲座的老师说,爱是独立的,是相互的,是能带给人向上引力的,爱不是依赖,不是自私占有的情绪。

后来她试着放下,因为觉得感情永恒的真相,并不是朝夕相伴,而是清醒地接受现实。

前段日子她开始和谈近一样认为,亲密关系的本质应该是向对方展示弱点。

现在她又重新陷入迷茫了。

究竟什么是爱,其实她说不明白。

许织夏脑子正乱着,听见男人一声附着笑的重重叹息。

“今今。”

许织夏屏住气。

严厉的时候他会叫周楚今,但很少这么叫她。

“如果你认为,任何基于欲望之上的男女之情,都是一时冲动,都是耍流氓,我对你的欲望只是生理需求没有得到满足……”

他语速很慢,吐字不轻不重。

说着他抬手捧住她的脸,她在他掌心上托的力道下,抬起头,感觉着他拇指的指腹,在脸颊略微摩挲。

许织夏恍惚感受到多年前的温情。

她半夜出去捡海棠树枝,问他,她是不是变成坏孩子了,他满手淤泥,用胳膊揽她到怀里,说,都是哥哥的错。

眼下的他,依稀回到了当时那种,无条件纵容她的兄长姿态。

“那你就当哥哥那天都是胡言乱语。”

许织夏心神飘忽,看到他的脸压低下来,额头虚虚抵到她的额,呼吸间瞬时都是他分明温热,却又如雪原清冽的男性气息。

她睫毛止不住颤悠。

在拳馆他都没离她这么近过。

“因为那个性梦……”他顿一顿,眼皮下敛,盯住她饱满鲜红的嘴唇,嗓音淡淡哑着,却没有危险,没有缱绻,仿佛只是一句干净的陈述。

“哥哥梦到你了。”

许织夏心跳空了一拍。

紧接着视野里,他喉结不明意味一动,唇似乎是要下压。

可能是对他太信任,也可能是忘了反应,许织夏没有躲,人迷蒙

着,只是更加用力地屏住了气。

就在她快要把自己屏得昏过去的时候,他鼻息漫不经心逸出一丝笑,退开脸。

许织夏脑子还是空白的,他掌心落到她头上,揉了揉她的头发,那熟悉的不温柔而又恰如其分的力度,揉得她脑袋轻晃。

“收拾好了下楼吃饭。”他若无其事走出卧室。

许织夏僵在原地,他一走,她就倏地呼出闷窒已久的气,乱着呼吸,下意识去捏自己的耳垂。

不知不觉,变得好烫。

——赶deadline那几天,有一次没有梦到博导,梦到了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是你。

斯坦福毕业晚宴,谈近也说过相似的话,可她当时只是讷讷地指住自己,问他是不是告白。

这次换作哥哥,她变得不一样了。

那顿晚餐,他们都稍显安静,不过他本身就寡言,乐意了讲两句,没兴趣就不搭腔,周围人都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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