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养成的十四年佛前一百零八次叩拜……（1 / 2）

“铛——”

云层叠绕, 森严的庙宇隐与山间，古寺铜钟敲响，悠远绵长。

拂晓时分, 山间云梯的男人浑身被林间『露』水浸湿，连续八小时的徒步爬山, 早已精疲力尽。

凉风拂过干涩唇角，他撑着机械般的身体, 不知疲倦继续向山巅前。

医院下达病危通知的第二天，昏睡不醒的叶聆听再次被送入抢救室。哪怕拥有最顶尖的医师资源，付得起最昂贵的『药』物器材, 他也只能站手术室外等待结果。

手术室内的人濒临死亡，手术室外的人濒临绝望。

直到不知听谁说起：

“景城两百公里外有座云山寺, 可为亲近人祈福, 据说十分灵验。”

“诚心，可徒步前行。”

他向来崇尚科学，不信荒诞传言, 却那一刻心思狠狠地动摇。

手术室的灯光亮起那刻，从不信鬼神的霍谨行甘愿徒步爬上千米的高山寺庙, 只希望能为那个生命垂危的人求得一线生机。

晨钟暮鼓, 一百零八声。

敲钟偈曰：“闻钟声, 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炕，愿成佛，度众生。”[1]

穿破白雾缭绕的云层, 终于看见敞的寺庙大门，威严深沉，伴随钟响，震撼人心。

样险峻的高山上，香火仍供奉不断。霍谨行有片刻恍惚，随即低头，屈膝跪地上，一步一叩。

本就麻木的双脚跪冰凉地面，每跪一步都让他负重不堪。霍谨行一声不吭，毫无怨言拜至佛前。

慈眉善目的僧人手持108颗念珠诵着经文。

他阖上双眼，默默跪地祈求：“愿我的听听早日苏醒，一世安宁。”

哪怕用一切去换，他也心甘情愿。

每心里默念一次，霍谨行就诚心磕一记响头。

他不断重复着祈愿与誓言，直到一百零八次，僧人手中成串的念珠突脱落。

僧人立掌：“阿弥陀佛。”

那一颗颗珠子地上弹跳滚落，霍谨行仿佛听见心口碎裂的声音。几天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尝试过，多怕那是不吉利的象征。

不知多去多久，四周重新恢复宁静，僧人向他伸出一只手，缓缓摊，掌心唯剩一颗莹润透亮的母珠。

“上天有好生德，珠落可断烦恼。”

“施，你会得偿所愿。”

男人抬头望向巨大佛像，挺直跪蒲团上，眼眶通红。

“滴——”

“滴——”

心跳监护仪抢救室重新响起，被宣布心跳停止的女孩睫『毛』颤动，手指微弹。

叶聆听做了一个梦。

从有记忆她就住福利院，最初她以为所有人都是样，上学后从同学口中听说“爸爸妈妈”，才知，原来她才是所有人里的例外。

别人有爸爸妈妈，她没有。

两间有什么不同呢？

下雨的时候，爸爸妈妈会接他们回；天冷的时候，妈妈会给他们穿上新衣服；考试成绩优秀，爸爸会奖励他们新玩具。

而她什么都没有。

福利院的小孩偶尔会增加，偶尔会减少。

增加的是因为失去爸爸妈妈，那么减少的去哪儿了？

院长妈妈告诉她，那些离的孩子都被爸爸妈妈接回了。

小聆听想，她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接她回？

于是她就经常站大门口，隔着高高的铁门往外看，盼望有人来找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聆听从始的期待累积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正准备放弃时，一个很好看的大哥哥到她面前。

福利院里的小朋友都被冷着脸的大哥哥吓跑，只有她呆呆站原地。

大哥哥忽蹲下来问她：“不怕我？”

她摇头。

么帅的哥哥怎么会害怕呢。

时候，大哥哥向她伸出一只手：“那就跟我回吧。”

从此她有了一个新，还有个叫做霍谨行的哥哥。

霍谨行她极好，漂亮的公房、穿不完的新衣服、下雨永不缺伞甚至不需要路。

害怕的时候有人安慰、委屈的时候有人撑腰，“霍谨行”个字为她筑起一个温暖港湾，再也不需要羡慕别人。

里里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她跟哥哥。

只有她跟……

哥哥？

“哥哥。”叶聆听努力张口喊出那个声音哑得不像话。

她的手被人握掌心，耳边传来的声音比她更沙哑：“你终于肯睁眼看看哥哥了。”

怎么了？

她不就睡了一觉吗？

为什么霍谨行看起来那样的难过呢。

-

叶聆听苏醒后，一切病症迎刃而解。烧退了，背上的伤口也逐渐愈合。

躺病床上休息一天，面容看起来依苍白脆弱，精神恢复许多，至少脑部意识已经完全清晰。

她不知自己昏睡段时间经历怎样的艰险，清醒时只注意到霍谨行额前红红的那块：“哥哥，你的额头怎么了？”

叶聆听下意识抬手想去『摸』『摸』看，却被霍谨行避。

“不小心碰到，没事。”他徒步爬上千米高山、一步一跪叩拜于佛前一百零八次的艰难只字不提。

“撞到了？”叶聆听随口猜测。

“嗯。”他没撒谎。

往地上叩头，也算是撞吧？

只不过是他观意愿。

消息堵塞的叶聆听他的话深信不疑，直到顾京衍来病房陪她聊天时说漏嘴：“你那天上手术台，他居真跑去云山寺给你祈福。”

“晚上去的，第二天才回来，两膝盖都脏兮兮的，额头一团红，别提多狼狈。”

“我看他连路都不稳。”

“……”

顾京衍那个大嘴巴，几句话就把霍谨行闭口不提的事情吐『露』个遍。

得知真相的叶聆听见到霍谨行时没有立即询问，吃完霍谨行亲自送到嘴边的粥，又被哄着睡午觉。

她就样揣着重重心事入梦中，下午醒来，叶聆听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条项链。

虽里的饰品种类繁多，她记得很清楚，绝没有身上佩戴款。

难是霍谨行送的表示感谢的礼物？

还蛮好看的。

圆润的珠子镶嵌镂空花托里，一根亮闪闪的银『色』细链贴脖颈间，佩戴起来如若无物。

正『摸』着身前出现的项链把玩，霍谨行忽来，叶聆听保持动作没变，霍谨行自也看见她手里的东西。

“是你送的吗？”叶聆听手指捻着珠子问。

“嗯。”霍谨行点头承认，又叮嘱：“以后都要戴上，非必要不用摘。”

她好奇追问：“为什么？”

霍谨行言简意赅解释：“那是可保平安的佛珠，你好。”

佛珠？

从他话里捕捉到关键词，叶聆听瞬间想起顾京衍口中描述的事件，她缓缓张唇：“是从云山寺求来的佛珠吗？”

叶聆听问出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他，霍谨行稍稍抬眸便读懂她的眼神。

她知了。

叶聆听深吸一口，不等他回答，再度问：“你不是一直崇尚科学吗？”

迟疑片刻，霍谨行缓缓撩衣袖，『露』出左手腕上多出那串紫檀佛珠：“只要你平安，求佛又如何。”

不只是求佛，再高的山、再远的路，哪怕废了双腿，他爬也会爬去，磕破额头也无所谓。

按照他以往内敛沉稳的『性』格，万不可能说出如此『露』骨的话。

叶聆听鬼门关前一遭，霍谨行突明白，面重要的人、意的人不需要隐藏深，否则可能永远错失机会。

以前总是叶聆听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不停，那些好听的话，他未完全当真，直到小姑娘染血倒他怀里那刻幡醒悟。

他不该固执的认为世上无人肯付出全部真心。

至少，他遇到了叶聆听。

-

叶聆听脱险，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始作俑。

那晚枪击事件发生，霍人为颜面外秘而不宣，只将霍沉昱困屋中等待处置。

霍沉昱双脚无法站立行，要困住他比一般人简单，只需要固轮椅。

房门打，又有人送饭来。

于饭食，霍沉昱不抗拒，每天吃好喝好，待房间里很是快乐。

听说那个臭丫头快死了。

活该。

子弹不长眼睛，她居愚蠢到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霍沉昱优哉游哉拎起茶壶倾倒，看着水流灌入杯中，一杯杯蓄满，溅出水面。

地板突『射』来一光，霍沉昱扭头看去，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门口。

是他的好弟弟。

“她死了？”霍沉昱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语十分随意，好像问方今天是否吃饭一样简单。

后下一秒——

只听见“砰”的两声，茶壶砸落地面，壶盖甩，里面的茶水倾倒出来。

霍沉昱的脖子被一只手掐住，后脑抵轮椅上，双手不断挣扎想把人推。奈何那股钳制的力又急又猛，喉咙“啊啊”的叫着，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直到霍沉昱慌『乱』无措间勾住他手腕上的佛珠，霍谨行猛地将人甩，沉重的身体摔倒地，轮椅也被掀翻。

霍沉昱双手撑地面，拖着不便行动的双脚往后退。他看向霍谨行的眼神充满恐惧，好似面站一个可怕的魔鬼。

曾经他的冷嘲热讽视若无睹的弟弟竟如此凶狠，被扼住喉咙那刻，霍沉昱真觉得自己快被掐断。

霍谨行一脚踩他背上：“死亡的滋味，如何？”

霍沉昱答不出，因缺氧导致的脸『色』变化还未恢复，喉咙不时地咳嗽，涌出一股作呕的恶心感。

霍谨行要的根本就不是他的答案，而是报复。

疯狂的报复。

身体有缺陷的他此刻躺霍谨行面前犹如一只蝼蚁，身体折磨击霍沉昱所有的骄傲与自负，不敢再嘴硬，只得向弟弟求饶。

霍谨行离后，焦心等待的霍夫人跑去房间，发现大儿子躺地上，满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