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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

晚归的人到家前会确认他要不要吃夜宵，通常会问一句，睡了吗？易感期的时候又会先叫一声宝宝，让他不要睡。

他不敢回看这些东西。

回到公寓后，他打地铺，妈妈则和小岛睡在床上，卢敏君的睡前故事仍然没有变，宋沛躺在地铺上听，像是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他没有被哄睡，深夜里站在窗边看外面驶过的小汽车猜下一辆是什么颜色。这是他和卢敏君以前经常玩的游戏。

卢敏君小心地下了床挨在他身边，“我猜是红色。”

果然路口那里驶来了一辆深红色的甲壳虫。卢敏君笑笑摸了摸宋沛的脸，“你和小岛的爸爸是怎么认识的？可以告诉妈妈吗？”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时间几乎流逝在了彼此的身上。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很会赚钱也顾家。莫名其妙喜欢洗碗……高兴的时候洗，不高兴了更喜欢洗？平时都会让着我听我的话，但是生气了也不听别人解释，反正不怎么讲道理。”

卢敏君想了想笑出声，“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像哥哥？”

“济昀有一次被你气昏头了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榕城把你接走还记得吗？我在电话那头听你们俩吵了半个小时把我给急死了。”

宋沛当然记得，“嗯，就那样，凶得很。”

他们当时开着免提吵架顾不上和卢敏君说话，宋正南进来后没劝架又和电话里的卢敏君吵了起来。

一家子鸡飞狗跳的，热闹得要命。

宋济昀把行李箱拿出来，噼里啪啦的把他的东西一股脑地装了进去。宋沛看他这样又忍不住吸着鼻子哭。

当然这是小场面，宋正南这种戏码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吵得那么凶呢，又不敢问哥哥。”

原因？

回榕城之后宋济昀想了很多办法鼓励他去念书，例如每天放学可以得到一个小礼物，但没什么用。

“回去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不记得了，最长的一次他在房间里陪我待了十四天，一步也没出去。”

打游戏，玩数独，睡午觉。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房间里每一样东西都是他的包括宋济昀。他不想出门，最好哥哥就这样永远陪着自己。

对于排斥上学的原因他又缄默不语，宋济昀只要出了房间的门，他不是绝食就是要从窗台上跳下去，弄得宋济昀快疯了。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是有病，难怪爸还要带我去医院……”

他抱着卢敏君倚在她瘦弱的肩膀。卢敏君轻轻拍他的后背，感受他在怀中仍像个需要母亲的孩子。

不是对孩子说对不起的时候，卢敏君想他此刻的伤心也并不是因为她，他在为谁感到伤心？为小岛的爸爸吗？

她用温暖的手掌捧着他的脸，“宝宝，不管是好的事情还是坏的事情都会过去的。妈妈从前以为不被爱是件很可怕的事，可是现在想想，不珍惜爱才最可怕。我是世界上最坏的妈妈，但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小孩，他原谅了我。”

“就算小岛的爸爸不爱你了，可这世界上有很多爱你的人，小岛，正南，我，还有哥哥。哥哥最爱你了，对不对？”

妈妈说错了，却又说对了。

宋沛看着天边的月，忽然想如果没有自己，宋济昀会有怎样的人生。房间里挪不动的两张床、书包里无法回应的情书、被自己搞砸的第一次约会、心不甘情不愿留在身上的刺青。

要是有任意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