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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02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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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屋内一片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就连院内守院的婆子和下等的婢子们都一个个凑到窗子外听得津津有味。

是以,并无人察觉到陆绥安的到来。

还是春淇眼尖,率先留意到了门口那道人高马大的身姿,静静地立在那里,不知立了多久,春淇神色一怔后,立马低下了头,恭恭敬敬福身道:“世子。”

随后,赶忙朝着贵妃榻上的沈安宁方向看了眼,又连连朝着眼前几个簇拥着的丫头们使了个眼色。

瞬间,所有手舞足蹈的婢子们一个个就跟点了哑穴似的,纷纷噤了声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沈安宁回过眸来,看到远处那道颀长的身影后,捧着小脸的双手自两腮处缓缓拿了来下,笑得灿烂耀眼的笑容亦略微一收。

屋子里瞬间一片死寂无声,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屋里屋外乌压压挤满了人,这是这大半年年来,川泽居第一次这么热闹,或者,是陆绥安第一次看到川择居这么热闹,热闹得跟个菜市场似的。

与方才在沁园的沉闷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亦衬得他像是个贸然且并不怎么受欢迎的闯入者。

然而,此刻贸然闯入的陆绥安清淡的视线却从那些婢女身上缓缓移开,而后淡淡抬起,沿着整个屋内一一缓缓环视了一圈,屏风、交椅,柜子,包括拔步床,目之所及之处,但凡以肉眼可见的地方全部皆是陌生的,阔别月余而归,只见整个屋子里头完全大变了样。

再无一丝熟悉的地方,陌生得让他还一度以为自己踏错了地方。

这川泽居他住了近二十年,他喜洁喜简喜静,屋内陈设一直简单,就连大婚后亦无多少变动,而今却见花花绿绿,香香暖暖,像是女子的闺房,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模样?

陆绥安的视线在整个屋内扫视一圈,而后,蓄着平静的眸光直直朝着贵妃榻上那抹倩影看了去。

妻子方才托腮含笑的模样尽落眼底,难得有一丝娇俏之色,与印象中谨小慎微,殷勤矜持的形象相去甚远。

陆绥安眯着眼定定看着。

亦将那丝看到他后立马收起笑容的转变过程清晰无误的瞧在了眼底。

便见这时,沈安宁扯着淡笑主动朝他招呼道:“世子。”

今日白天,在马车上既已将话都说开了,沈安宁没有继续跟他僵持下去的道理,日子还得照过,只是——

嘴上虽招呼了,却依然无动于衷的坐在贵妃榻上,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立马无微不至的赶来伺候。

春淇这时极有眼力的朝着屋内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纷纷收起欢脱的气氛,大家依次退了出去,只留有白桃红鲤二人在内伺候着。

二人在屋内看守着桌上皇后娘娘赏赐的玉如意。

不知是该收起来,还是该展示给世子瞧。

这时,沈安宁率先下了软榻,再次主动冲着陆绥安道:“

这是皇后娘娘今日赏的。”

只是边说着,边自顾自的摘下耳垂上的耳环,朝着梳妆台方向走了去。

白桃见状,立马便将玉如意展示开来,与有荣焉道:“世子请看。”

其实也没什么好展示的,要知道沈安宁当初大婚之时,宫里便御赐了不少好物给沈安宁充作嫁妆,桩桩件件奢华精美,都在今日张皇后这件赏赐之物之上。

白桃就挨个摸过,只是那时许多东西见都没见过,压根都不知其中用处,夫人便将所有的东西锁在库房里了。

而今日这份赏赐,物件是什么倒在其次,主要是陛下皇后的这份恩宠偏爱胜过千金万银,这便意味着,她们夫人亦是有人撑腰抬举的,那人不是旁人,而是当今陛下和皇后娘娘,有了这层荣恩,看往后还有哪个再敢苛待她们?

这样想着,白桃一下子挺直了腰杆,再加上这段时日沈安宁的内部整顿受益颇多,如今越来越有个大丫头的范儿了。

陆绥安倒是从善如流的在八仙桌旁落了座,目光在两柄玉如意上扫了一眼,便淡淡收了回来,仿佛并不感兴趣,片刻后,视线又继续追随沈安宁的身影朝着梳妆台方向看了去。

此时,沈安宁正在由婢女红鲤伺候卸妆,散发。

她今日盛装装扮,所到之处自成一道风景,如今,高高绾起的发披散开来像道瀑布似的披在身后,一头乌发齐臀处,遮住了整道窈窕身姿,却更为撩人。

沈安宁闭着眼由红鲤操弄着,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却依稀能够察觉到一道目光始终如影随形着,正在身后犀利又沉静的盯着她。

这道目光透着一丝丝凝视,端详的意味,毫不掩饰,让人想忽视都难,一度让沈安宁蹙了蹙眉。

屋子里更静了,静得能够听到红鲤手头上悉悉索索的声音。

而陆绥安本就话少,是以,整个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中。

就连白桃都察觉到了一丝尴尬和奇怪的气息。

自夫人上回病好后,白桃便隐隐察觉到了夫人与世子间存着一丝丝怪异的气氛,那时,白桃没有多想,只以为夫人因罗家一事迁怒世子,亦情有可原,后来世子南下,夫人渐渐立起来,她们这一个多月来日子一日赛过一日的好过了起来。

可这种快活却在昨日世子归来后戛然而止——

昨夜世子归来,夫人没有留灯,以及今日眼下这诡异的气氛。

莫非,夫人因今日宫宴上大姑娘一事,以及锦苑那姑侄二人一事,又迁怒起了世子?

今日发生之事,夫人便是有怨有气,亦情有可原。

然而,女子特有的一抹直觉告诉白桃,没那么简单。

白桃虽之前因夫人受苛待一事埋怨过世子爷,可她千里迢迢护送夫人嫁到京城嫁到陆家来,还是盼着夫人与世子和美的,世子这人虽过于不解风情了些,对夫人亦全无体己,却也不像旁的男人那样沾染一身的臭毛病,何况他还推了与罗家的婚事,直接拒了鸳

鸯那狐狸精(),絶??彎??衭虎??

艙??()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夫人已嫁过来半年光景有余,在白桃看来为今对夫人最紧要之事,便是速速促成与世子修好,好让夫人肚里早日得好消息,最好能一胎得男,只要夫人诞下陆家的长子长孙,再将掌家权从太太手里接过来,便算是彻底在整个侯府立稳脚跟了。

那时,便是锦苑那位再塞哪些狐狸精来,都不过是些个玩意儿罢了,何惧之有?

这样想着便见白桃绞尽了脑汁,试图打破屋内的寂静,缓解着眼下一丝尴尬道:“那什么,世子,方才大家伙儿都凑过来,原是夫人给奴婢们开眼呢。”

白桃知道世子喜静,怕方才闹腾的场面引得他心生不喜,忙不迭解释着。

不多时,又赶忙端了茶水过来伺候着。

却见陆绥安朝着白桃淡淡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这时,沈安宁恰好卸了妆容,转身起了身,朝着八仙桌方向看了一眼,正好与陆绥安凝视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这一眼,让沈安宁略微起疑。

今晚,陆绥安怎么一直这样看着她?

迟疑了片刻,到底未曾多想,顿了顿,便要直接去往浴房洗漱沐浴,却见这时陆绥安修长的手指忽而朝着桌面上不轻不重的叩击了两下。

而后,坚硬的下巴仿佛朝着他对面的坐席上略点了下,示意她过来。

沈安宁一愣,印象里,前世,从来都是她殷勤又贴心的靠近他,无论他在哪里,在何处,在干什么,只要她与他同处一个空间,沈安宁的目光都永远对他如影随形,陆绥安有任何事情,往往只需一个眼神看过来,她便会立马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无论紧要不紧要,永远第一时间朝他扑过去。

印象里,这是为数不多一回,他主动招呼她坐过来。

对陆绥安前世一应习惯了如指掌的沈安宁深知,他这会儿有话要说。

顿了片刻,沈安宁听从他的指令,从善如流的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缓缓落座。

这时,白桃极有眼力见的拉着红鲤退到了门口,屋子里很快便又只剩下他们二人来。

夜晚的夜色极静,烛光轻轻摇曳,晕黄的烛光透着一丝丝暖调,衬托得整片夜色越发朦胧幽静。

烛光下的陆绥安与白日的威不可犯,一丝不苟相比,少了几分冷傲孤清、清冷绝世,五官在晕黄烛光的晕染下,仿佛温和了些许。

只见眼前的男人乌发剑眉,清风朗月,狭长的眼眸里噙着一丝锋锐,宛若黑夜中的鹰,有种傲然天地间的孤傲,实则褪下一身清冷的陆绥安细看五官俊逸矜贵,削薄的唇,挺立的鼻,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整张脸上丝毫挑不出一丝缺点来,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眼,细看之下甚至透着一丝细微的风流矜贵,是世家贵公子的典范。

印象里,夫妻二人还从未曾这样面对面坐着说话过。

只觉得有种细微的尴尬和压迫感扑面而来。

若是从前,压根不待对方开口,沈安宁早早便已

() 体贴入微的问询了起来:夫君可是有话要说?

然而,今日陆绥安一言不发,自进门后便闭口不言,又或者,是自回宫自入府开始到现在一直不发一语。

怎么,因她今日在老爷跟前告了他心上人一状,因此对她心生不满呢?

若她今日不开口,他便是收到了那个香囊球,怕也会一直藏到死罢?

沈安宁心中冷讽着,便也一言不语。

空气中禁锢许久。

就在这时,只见陆绥安终于开了口,却是双目紧锁着她的眉眼,将今晚对房氏,对小房氏,以及对他那位心上人的处置如数转达给了她听,只神色淡淡道:“此事便这样处置了。”

他言语简短,言简意赅。

说话时平铺直竖,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只是说话间,那双如鹰般犀利的目光一直静静投放在了她的面容上,将她静静看了一会儿,复又道:“对这个处置如若不满,你可以提出来。”

陆绥安端详着她的面容如是说着,好似不想错出她任何一丝表情。

亦好似在表达,他说到做到。

既然今日白日在马车里许诺她了,便也会依言办到。

只是,反倒是她——

从他踏入这间屋子起,她从头到尾并没有主动询问过一句有关今夜之事事后的处置,今夜府中地动山摇,她挑起了所有的战火,却在大火熊熊燃烧之际轻飘飘转身离去,好似对后续毫不在意,甚至早已抛在了脑后。

陆绥安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沈氏今晚对他依然存在的疏远和敷衍。

他本以为今日在白日时,二人早已将一切说清,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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