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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2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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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区的地陷并非只发生在黑兵营地。黑兵营地出事的时候,王都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也同时出现了大面积的塌陷,地陷的震动甚至一度让地震监测局以为近郊出现了突发的地壳运动。

但这震动并没有影响到城市另一个方向的别墅,隋郁不知道王都区的异变,他只是愤怒于隋司把自己困在这里。这是一种囚禁,而隋郁经历过很多很多次:他不愿意乖乖接受隋司拷问的时候,隋司就会把他关在房间里。斗鱼将穿过墙壁涌进房间,直到引领它们的主人践踏隋郁的海域。

但这一次的囚禁有点奇怪。隋司没有出面,而斗鱼迟迟不见。难道这不是拷问的前奏,而是单纯的限制行动?隋郁不解:隋司为什么要限制他的行动?

银狐立在书桌上,叫了一声。

隋郁走向书桌,顺着银狐的目光往窗外看去。书桌后方是宽大的窗户,窗帘拉紧,露出十厘米左右的缝隙。

一只蜂鸟正在外头振翅,双眼盯着房间里的隋郁和银狐。

“道格乐斯!”隋郁冲蜂鸟吼,“给我开门!”

蜂鸟震动双翅,完美地悬停在半空。它也许听到了隋郁的声音,但没有任何反应。窗户是密封的,无法打开。隋郁走近窗沿往下看,一个头发黝黑的少年就站在窗下的草坪里。看到隋郁,他冲隋郁笑了起来。

“乐乐,开门。”隋郁尽量用夸张的口型对他说,“给我打开门,不会有人知道的。”

道格乐斯看懂了他的指示,但只是耸肩。蜂鸟在窗外轻巧地打了个转。

道格乐斯是隋司妻子海森的弟弟,但两人长相完全不相似。海森是混血儿,道格乐斯则像一个纯粹的亚洲人。他爱笑,丹凤眼常弯成一轮月牙,因年纪小,家里人都喊他乐乐。此时他也正冲焦急的隋郁露出笑容。

但隋郁无法辨认道格乐斯的五官。他看到的,是一个少年身形、满脸弯眼睛的怪物正冲自己咧嘴笑。

越看他的笑,隋郁越觉得烦躁。

海森和隋司是同一条心,她的弟弟自然也不会帮隋郁的忙。隋郁在这个别墅里完全孤立无援。他不知道隋司为什么把自己困在书房,但决心自救。左右一看,他果断抓起书桌后方的椅子。

实木椅子非常结实,而书房的普通玻璃不可能有匪夷所思的硬度。隋郁抓起椅子猛砸,砰砰砰砰的十几下,凶猛得连银狐都不禁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他终于在窗玻璃上砸出一道缝。

在他身后,斗鱼正穿过门和墙壁,悠悠地游来。

隋郁把椅子狠狠丢向紧闭的木门,随即用外套裹着自己的右臂,跳上书桌,朝窗户跃起——他以右臂手肘猛地撞向窗玻璃裂开的缝隙!

哗啦脆响,他破窗而出,从二楼滚落到草坪。楼层不高,他落地时有缓冲,并未受伤。披着满身的玻璃碴子,他一把抓住在楼下的道格乐斯,凶狠地把他掼在地上:“谁让你来监视我?”

道格乐斯咧嘴笑:“没有谁。我好久没见你了。”

隋郁:“上次在危机办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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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郁放开了他。

隋司曾当着海森和道格乐斯的面拷问过隋郁。那时候道格乐斯只有五六岁,同为向导的某种感应,让他在旁观的十多分钟里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拷问结束后,隋司与海森离开,只有道格乐斯踟蹰许久,慢慢走近蜷缩在地毯上的隋郁,用衣袖擦去隋郁脸上横流的生理性眼泪。

这个小孩跟其他人不太一样。隋郁说不出原因,一种类似于直觉的感受。道格乐斯很亲近隋郁,像弟弟对待哥哥,但有时候隋郁会从他的动作和声音觉察出,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开心快乐的。

“你要去哪里?”道格乐斯问,“你不留下来吃饭吗?今晚有龙虾焗饭。”

“那是你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隋郁说,“吃过水煮速冻饺子吗?下次请你。”

道格乐斯紧紧地跟着他往大门走。隋司从破损的书房窗户探出头:“Garrett!”

隋郁仰头看着哥哥。他们兄弟长相有些相似,但性情是如此的不同。隋司憎厌向云来,所以他以折磨向云来为乐,所以他认为反感任东阳的隋郁,看到任东阳受难的记录一定会高兴——但隋郁感受到的,是熟悉的痛苦在身上复苏。

隋司从来不知道被他人拷问是怎样的感受。他也不知道那种令脑神经都颤抖着发痛的崩溃会对人产生怎样的影响。他非常强大,且被妥善地保护着。向云来赐予他的那几十次快速巡弋,或许是他海域今生唯一一次掀起风浪。

隋郁不理会隋司,低头对道格乐斯说:“我走了。有时间来王都区,我带你玩。”

道格乐斯:“你要去王都区?王都区地震,你不知道吗?”

隋郁立刻停步,紧紧抓住道格乐斯的肩膀:“说清楚点。”他忽然明白那道门为什么会上锁了。

道格乐斯把刚刚收到的信息告诉隋郁,隋郁再次抬头看向楼上。隋司静静站在窗边俯视他俩,一言不发。

隋郁推开道格乐斯,跑向自己的车子。他的手机重新获得了信号,但联系向云来时,一直是“无法接通”。

车子飞驰离开。隋司在楼上说:“乐乐,跟上他。”

蜂鸟转了个弯,以寻常鸟类不可能拥有的速度,紧紧跟在隋郁的车后面。它飞得很高、很远,直到完全离开别墅,彻底远离自己的主人道格乐斯,也依旧没有消失。

而此时,向云来被柳川唤醒了。他眼前一片漆黑,只听见柳川低声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他的记忆中断在两个人走近狼人基地小楼的瞬间。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浑身疼痛?向云来花了一些时间才想起来。

他的左手从手肘处折断,痛得钻心。他用右手去摸,摸到手臂怪异的扭曲时,吓得尖叫起来。

他的动作引发了黑暗中一片动摇的声音。柳川连忙按住他:“别动!嘘!”

他们是随着小楼一起落下来的。万幸,向云

() 来扯倒了一堆过冬的棉被,棉被把两人裹在当中,保护了他们。而墙壁和天花板形成的三角空间正好把两人困在其中。头顶是沉重的砖瓦和水泥块,周围一切都摇摇欲坠,任何动作都可能引发雪崩效应。

可是太痛了。向云来眼泪流了满脸。他哽咽着:“柳川,你呢?你伤到了哪儿?”

“你压着我,我没受伤。”柳川说。

但向云来还是摸到他胸前的湿润液体。柳川:“一点儿血。不碍事。”

周围只有砖石碎块掉落的声音。向云来脱下外衣,咬着牙把自己的断臂潦草接上,捆了起来。伤口的痛楚渐渐夺走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坐不起来,怎样动都难受。柳川抓起一瓶水:“有这个,至少我们可以多坚持几天。你先解开,我给你洗洗伤口,这样会感染。”

“别。留着。万一呢?”向云来忍着痛在周围摸索,他摸到了四瓶水,和柳川搜集的加起来,正好十瓶,“这么点儿,可能都不够我俩喝的。”

柳川:“我们有瓶子。瓶子能装尿。我们可以循环利用这些水。”

向云来:“……”

柳川:“不好笑吗?”

向云来:“我的天,怎么轮到你跟我说笑话了啊!”他躺在瓦砾上乐了一会儿,正色道,“不是笑话,我觉得你是对的。”又想了一会儿,他哭丧着脸,“饶了我吧,要是必须喝那个,我宁可死。”

痛楚一时半刻不能缓解,只能适应。为了分散注意力,他不停地跟柳川闲扯。清醒了一点儿后,向云来开始探索这个狭窄的空间。他以自己手臂长度为度量衡,测量出这是一个宽两臂、长大约三臂的空间,不规则,头顶是杂物间倾斜的天花板,正好容纳两个人。

但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周围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他们被瓦砾压实了,向云来意识到,在水喝光之前,他们有可能因为缺少空气而窒息。

“有风。”柳川说。

向云来正在最狭窄的角落里,根本站不起来,也不敢站起来。他翻了个身蠕动着爬向柳川:“哪儿?”

风从柳川身后的一道缝隙中灌入,几乎不可察觉。它微弱地吹动了灰狼的皮毛,柳川才能感受到。

向云来把尾指伸进缝隙。缝隙向下延伸,渐渐变窄。他趴在缝隙往下看,黑魆魆的,没有光线,但缝隙曲折,确实有气流扑到他的脸上。

在他们下方居然还有更大的、可供空气流动的空间?

一番挪动让手臂又锐利地痛起来。但此时疼痛能让向云来冷静。

地陷,这是地底人常用的伎俩。王都区地下几乎都是被地底人凿出的生存空间,黑兵基地当然也不例外。听夏春说,属于地底人的那栋小楼也有通道直达地下,方便地底人黑兵出入。

“……我们在地底人的领地里。”向云来颤抖着说,“往下挖,柳川!我们有救了!”

柳川:“怎么往下挖?”

向云来想了几分钟,颓然:“对呀,怎么挖?”

他们没有工具

,无法徒手挖掘。而出口在下方,一旦挖开,他们必然继续下落,这个暂时安全的空间也必然会坍塌,这过程中谁都无法保证两人的安全。

向云来逼问柳川到底伤到了哪儿。柳川只好告诉他,一根肋骨似乎断了,胸口被钢筋戳了一下,伤口不深,但流了点儿血。

“……”向云来惭愧极了,“你,你怎么都不说啊柳川!你别动弹了。”

柳川:“我一直没动,是你在爬来爬去。”

向云来的脸在黑暗中红了,他羞愧于自己没有表现出前辈式的可靠,连忙抓起一瓶水给柳川清洗伤口。柳川提醒他可能不够用,向云来说:“十瓶,一人五瓶,我用的是我的份额。不许抗议,钢筋戳了进去,你知道多脏吗?你比我还危险!什么脑子,气死我了!”

他好像忘了自己的伤势,柳川提醒他注意周围环境,他才稍稍放轻声音。

大声说话消耗了氧气。向云来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开始觉得呼吸困难:“我们落了多深啊?我把象鼩放出去试试。”

“不用试了,你昏迷的时候我释放了灰狼,它没办法抵达地面。”柳川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向云来忽然觉得冷。他赤裸着上身,皮肤在粗糙的砖块上摩擦,其实很难受。但“冷”是比痛更让人害怕的感受,他连忙摸自己的身体,生怕除了断臂还有别的伤口没被发现。

在自己的肚皮上,他触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瘦长的,圆柱形,橡皮糖一样柔软,钻出向云来的肚皮,就像钻出细幼松软的砂层。

向云来一把抓紧它——是花园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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