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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其人品堕落的思忖,倒也做好了不意外之心。

心理建设好后的防御机制下,好像不管会出现什么结果,都显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至少崔闾做好了与之割袍断义的准备。

他给不出毕衡以为有的私藏,人心向背,必会招至毕衡猜忌他吃独食的疑心,二者思想不统一,迟早得有一场甩杯决裂的争议。

只在早晚!

可当他挥手送走了来宣旨的一行人,回到衙署,准备拾起一团乱麻的江州府务时,毕衡倒拎着几本册子,从后衙出来,招了手两人对坐着,头碰头的交接权责,这时崔闾才知道,毕衡竟止列了府务章程,将紧急需要做的事,一些重点要招见的人,以及近些日子抓获的,与那几家有牵扯的关系犯们,全都按轻重缓急的给上了册,推到他面前时,还挺谦虚的说自己能力不行,只能帮他到此云云。

明明他做了,他也指责不出他有越权之心,毕竟他身上还担着巡按之职,除堪税这块,也有便宜协理府务之责,只差一个愿不愿意伸手而已。

他放弃了在吕木绰这等天子近臣面前,表现的机会,也就是自愿放弃了向陛下展现能力的机会。

他待他的真心,并未因在宦海沉浮这个大染缸里浸润过,而变质,真诚一如往夕,带着一份期许,和终于同朝为官的喜悦,拍着他的肩膀,灌输着属于官场老油子的江湖经验。

他就像未曾察觉到崔闾的沉重般,用着轻松愉悦的口吻,与他交待自己整理出来的行事章程,并透着一股班门弄斧的羞惭,捻着一筷子蒸鱼腹上最嫩的肉,边往嘴里送边含含糊糊,“我也应该跟着他们一起乘船离开的。”

税银跟着清缴出来的巨额财物,被二十几条海船运过了江,户部郎官数夜眼未合的清点,精神早被巨额银钱提的振奋不已,登记造册后夜不停歇的催赶着御麟卫们,将箱笼全往船上搬,那边又派人来催促吕木绰他们,跟怕夜长梦多似的,一刻不能等的要回京。

连李雁这小姑娘犟着不愿走的事情,都暂搁了游说,只道等她想通了气性消了再回也行。

江州这一场变故,起因就是她被强纳为妾的事,因此,头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报里,就绕不开她被纪百灵迫害的差点丢命的详细经过,吕木绰此来的另一个目地,就是想将人带回京,奈何这小姑娘现在谁也不信,坚持要在滙渠等她师傅。

吕木绰是皇帝心腹,自然也知道京里那头,也是想揪着李雁这根线头,与久未见面的太上皇重续人伦,可一边是足以改变京畿局势的巨额财物,一边是现身就要引得风声鹤唳的太上皇,他思来想去,便依着本心选择了前者,只再三叮嘱崔闾,但有瞧见李雁身边有陌生人出现,或者被她亲切称呼为师傅者,定要去信报予他知晓。

所有知情者,似乎都在下意识归避李雁师傅的真实身份,崔闾自然得懂规则的绕过这个疑问,少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讨怪者,于是,俩人私下换了名帖,约定好有事就以名帖联络。

一趟贴合心意的滙渠之行,让吕木绰将崔闾引为可结交之人,名贴这种东西可轻易不出的,跟着李湖庭和林枫二人,也留了自己独有印信的名贴下来,表示来日京中述职,崔闾可往他二人府中留宿,算是极有诚意的结交信号了。

一般官员在京中述职期,像张廉榷这等微末小官,无恒产者,都住的是大通铺官栈,来回一趟差旅费都得自己掏,这时候就看他们各人背后乡绅们的财力了,崔闾从前就在支撑这等小官们走过场的冤大头行列中,日后若上京投宿这几家府中,放出去的信号都是他背后有人惹不得的暗谕,无形中就是一种提升和保护。

他笑着接过了名帖,让崔诚用紫檀木匣子锁了起来,吕木绰的这张,会成为他儿子崔季康去北境的护身符。

一番唱念做打,这才初显了实质性回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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