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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久武看得出来,目睹到如此凶残的杀人现场后,贯山屏此刻非常想进到核心现场细探究竟,复习从前奔走一线时的感觉。现场的杂乱令男人蹙眉,一种热忱却在那双墨瞳中闪烁,检察官似是已迫不及待迎接凶手的挑战,从漫流一地的血泊中打捞猩红的真相。
但他最后没有这么做。
作出这是一起仪式性杀人案的判断后,贯山屏并没有接着向下分析。他拨出一通报警电话,然后就只是和王久武一起守在楼梯口,静静等候警察到场。
——贯检居然还没有复职吗?
青年嘴中一苦。
东大系列案侦破的失利,似乎断送了检察官的职业前程,即便这人其实无甚失职过错。虽说对于需要在东埠长期活动的基金会顾问而言,贯山屏就此退居后方一事绝对是个好消息,但王久武早已无法再用这种理由让自己觉得好过,一股夹杂不平与惋惜的辛涩在心底晕开,连带着汹涌愧疚将青年淹没:
若不是基金会顾问从中作梗,东大系列案肯定能在检察官的努力下成功告破,真凶落网、铁证结案,贯山屏又怎能沦落至如今这个地步?
他还会是那个与警方一同奔行于命案、见惯残酷死亡人性罪恶,却依然心怀悲悯的检察官。
王久武咬了咬嘴唇,低头看向鞋尖前的地砖。
“你怎么了?”身旁的男人出声问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贯山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被涂抹糟蹋的壁画,视线并未落在王久武身上,然而同伴心绪变乱却还是没能逃过他的双眼;王久武不禁回忆起来,之前面对这个敏锐多疑的检察官时,自己有多么惊惶紧张。
但青年想念当时的感觉。
时隔未久,他已经在想念贯山屏那时沉稳的语调与冷峻的眼神。
“你已经沉默三分钟有余,一直没有回答我的疑问——王顾问,你发现了什么?”
说着检察官便从壁画上收回视线,扭脸看向青年,目光中隐约有一丝探究。
眼看这人欲继续追问,王久武连忙岔开话题,仓促提出自己刚才一瞬闪念的那个不成熟观点:
“贯检,结合庙会上东埠人虔敬无比的表现,这起命案的凶手既然敢涂鸦‘海大王’的绘像,是否能说明他并非本地居民?”
贯山屏却反问,“你为何确定行凶者正是涂鸦的人?”
“那,总不能是死者自行放血后,用手蘸血在壁画上涂抹吧。”
听闻此言,检察官眉纹愈深,措辞也职业化起来:
“首先,你我都未近前观察,不能凭空判断那些红褐色的涂鸦痕迹正是人类血液所留;其次,即便确实是人血,未经检测,也不该臆断它来自于死者;再次,就算是死者的血——仪式性杀人往往与素朴巫术思想或异教教义相关,这种情况下一般常理所行不通,因此不能直接排除死者自行放血进行涂画的可能。”
周遭空气随之降温,两人之间的氛围终于还是演变成了一场小型碰头会。原本极力想避免此种情况发生的青年这下也放弃挽回,遂了检察官的心意,追随他的脚步一同沉浸思维之海。
望着检察官严肃的神情,王久武也微微皱眉:
“刚才上楼的时候,我看到鼓楼底层休息区有打斗的迹象。”
对方稍稍一怔,“这点我没有注意到,是我疏忽了。”
“不——不,您那时没有余力关注这种细节,若说疏忽,是我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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