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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在信徒中颇负威望。
此时此刻,沉海秘社的教主与摄灯人——幕后的戈尔德玛赫家族,俱在此处。
只可惜这仅是一幅普通的全家福,除了画中人的身份外,无有更多特殊之处。没有身着灰袍充当背景的信徒,也没有大鱼与鲜血的意象,确定已无信息可挖之后,王久武便兴致索然,准备移开视线。
一股违和感突然袭上心头。
油画中未藏有暗符密文,这一点青年相当确认,但他敏锐地没有放过这股违和的感觉。稍退一步,王久武再度仔细查视油画,目光沿着笔触一寸一寸滑过画面,几分钟后,终于确认了违和感的来源。
女主人坐姿优雅,唇角含笑,似乎挑不出一点儿失礼之处。然而画师的技巧过于高超,不仅细致勾画尽她金丝一般的秀发,甚至同样忠实还原了她眉间蹙起的细纹与微皱的鼻尖。透过她精心掩饰的妆面,基金会顾问阅读着雷娅这副反常的表情,识出了微笑之下的愤怒、嫌恶与难堪。
不对劲。
尽管对母亲已无多少记忆,但王久武依稀记得,自己曾在那个女人脸上见过类似的神色:当看到他不屑称作父亲的那个老男人时,她也是用淡淡微笑掩饰满腔仇恨。可他同样记得,那个女人并非只有这一种表情,起码在面对一双年幼儿女的时候,她的笑容是来自心底柔软深处。
而画中的雷娅则别开了脸。就连她并拢的双膝,也偏往与两个孩子相反的方向。
这不像一个母亲对亲生骨肉会有的态度。
难道?
将这个猜测记入脑海,王久武决定彻底探查这栋别墅。
……
衣裤再怎么用力绞拧也还是有些潮湿,只能靠体温慢慢烘干。青年忍耐着不适重新穿戴整齐,绕开门厅地面的水晶灯碎片,正式踏进老宅。
屋里积灰程度尚在他忍耐范围之内,只是不知为何,空气中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腥味。越往深处就越是阴暗,法兰绒窗帘一一钉死在窗框上,像是怕外面的人看到里面,也像是怕里面的人看到外面。联想到这里曾发生过何等血案,王久武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程序,青白的电子光聊胜于无,在他面前投下一拳大小的亮斑。
别墅一楼主要用作会客厅,几张沙发罩在灰尘之下,没有太多需要探查的地方。瞥了眼东南角那扇半开的门,王久武决定先不去看门背后的地方。
木质楼梯在他脚下吱呀作响。
二楼布局很怪,楼梯口连着一条长廊,廊边墙上门挨着门。挨个房间看过去,王久武粗略一数,惊讶不到四百平的面积居然分隔出了二十几间卧室。每间卧室装修大同小异,都配有独立的卫浴间,但除了床与衣柜之外,没有放置更多家具。
这让青年联想到了一个词,“廉价旅店”。
他于是猜测这栋别墅并非住家,而是举行仪式前教众暂时聚居之处。为了佐证这个猜想,他又挨间卧室搜查一遍,确实没找到几样私人物件。
不过论起“私人”,二楼最私人的东西,恐怕就是戈尔德玛赫家族的画像。
似是为了宣示教主威权,二楼到处挂有风格单调的人像。这些油画或是全家福,或是夫妻合画,或是单人画像,从全身到胸像到面部特写不一而足,数量之多,甚至挂满了整条走廊与各间卧房。那一双双眼睛由浓厚的颜料绘成,统一注视着前下的方向,像在打量于画前行礼的教众,也像在监视别墅里的住客。
诸多没有生命的目光冰冷至极,画像视线之密集亦令人不适,受此影响,王久武渐渐不再关注其它陈设,转而专心查看起各幅油画。
他发现油画并非同一时期绘成,证据就是画中的提摩泰希日渐蓄起浓密的胡须,雷娅脸上也添了道道皱褶细纹。然而油画并未按照时间顺序悬挂,因此王久武一路看到最后,才意识到不知是从何年开始,画像中只剩下了一个孩子。
二楼走廊尽头,那个孩子的单人胸像孤零零挂着。龙凤胎中的另一个全无影踪,少了姐妹的陪伴,他的表情愈发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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