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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的噩梦也要结束了。赫夫曼告诉她,她可以就此返回家乡,当这近二十年时光只是大梦一场。
“不。”
雷特瑞丝折断了象牙梳子。
她起身,走出辉公馆大门。
将身上华裙换成灰色罩袍,金发姑娘连自己的名字一齐改掉。“雷特瑞丝”天真痴情,是柔顺的妻子,只能愚忠地为丈夫殉道。
而“雷娅”,“雷娅”是撕碎猎物的雌狼。
狼群的女王会将敌人踏于足下——就像她现在正踩着众人的鲜血,连东埠最好的检察官也倒在她的脚旁。
“回到你先前的问题吧,”雷娅嘶声说道,“是否是无谓的杀戮,你很快就会知道。”
待大鱼像完成,摄灯人便指挥亲信将检察官吊起,贴近那张畸形的鱼形面孔。许是重力作祟,贯山屏的身体开始陷进这尊怪异柔软的雕像,就像那些新鲜的血肉正在吸咬他的肌肤,享受似的慢慢吞吃起他。在他上方,大鱼像没有眼球的眼洞流出更多的赤色液体,瀑布一般,很快将检察官的俊美掩于猩红之下。
而和贯山屏悬在同一高度,距圣堂入口不远的地方,吊着一个蓄着精修胡须的下巴。
贯山屏比赫夫曼幸运得多,毕竟那条锁链只是钩在他的臂上,而非勒进他的喉咙。
长年相处过后,摄灯人已经相当惯于利用沉海秘社的狂热,只消故作玄虚说上一句“此地需要永恒忠诚守护”的鬼话,便足以让那些信徒一拥而上,欢呼着把赫夫曼吊死在圣堂。
赫夫曼修长的四肢早已停止挣动,灰色的罩袍从半空披拂下来,权当是将他的尸首草草敛葬。
雷娅的目光最后一次停留在他身上。
她和这个男人也是老相识了。当年她由马车载入戈尔德玛赫家族城堡大门的时候,就是这个老管家负责迎接她。
现在,作为辉公馆的女主人,她也要让赫夫曼代她迎接一个客人。
哦,赫夫曼肯定会抗议“客人”的说法。雷娅讥讽地想到,毕竟,同样许以戈尔德玛赫之名的人,怎么能算是客人呢?
一个该遭诅咒的“戈尔德玛赫”。她正等着他。
十三年前,大鱼节,孪生姐弟中的男孩本该在十三岁生日这天前往祂所在之处,却被警察解救,而后自天地生育儿堂神秘失踪。
雷娅曾以为他已经死去,和他早早夭折的姐姐一样。然而最近几年,当觉察到有一股陌生的势力正在东埠试探、甚至开始潜入沉海秘社内部的时候,她立刻想到了那个孩子。
至此雷娅尚还能接受,毕竟信徒们还围绕着她。
但现在,那个孩子居然亲自现身。
沉海秘社中多了几个细小的声音,偷偷谈论着过分皎洁的月光。雷娅自己杜撰的“摄灯人”头衔,根本无法与“戈尔德玛赫之子”的名号对抗。忠心耿耿的赫夫曼更是带领辉公馆的侍者,毫不犹豫地投回了他的麾下。
青年公寓的破腹,鼓楼广场的坠尸,即是戈尔德玛赫的通告:
“我已归来。”
天降红雨,他回来了。
恐怕是回来将沉海秘社重新纳入戈尔德玛赫家族的魔掌。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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