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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认领傅至景强加给他的身份,可是他的话语遭来的却是禁军的怒喝。

“休要胡说八道,少君好端端的在宫中,哪轮得到你来冒认?”禁军推搡一把,“再不走就把你抓到牢子里关起来。”

孟渔面色一白,想起阴冷的牢狱,恐惧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颤巍巍地抬起头,仿若看不到顶端的红墙排山倒海地朝他袭来,城墙之上排列着身穿银灰铁甲的禁军,一个个面如罗刹,叫人望而却步。

孟渔将赎回的手镯找了出来,“看,这是宫里的东西,我没有冒充少君。”

禁军拿过来一瞧,玉镯的内侧果真刻着官印,顿时上下打量着孟渔,与同僚耳语一番后说:“谁知道你这东西怎么来的,且在此等着,我呈上去问过便知。”

孟渔重重点头,翘首以盼,凛冽的北飞刮得他面颊生疼,他等了许久都不见进去的禁军回来,不得已背过身躲避寒风。

关闭的宫门传来动静,他紧张地回头看,只是寻常进出而已。

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夜幕降临,孟渔穿得并不厚实,冻得浑身发抖,嘴唇青紫,再三询问,得到的仍是一句没有期限的“你且等着”。

自古平民进京面圣皆得过五关斩六将,哪怕有天大的冤屈,在敲登门鼓都得先走过烧红的铁碳才能彰显自己的决心,孟渔这才发现,一旦出了宫门,连见傅至景一面都异常艰难。

亦或者,傅至景是故意不想见他。

与地冻天寒的室外不同的是,光庆殿地龙烧得火热,温暖如春。

傅至景就沉浸在暖意里,拿着禁军交上来的玉镯,雕塑一般地坐在高位上。

夜越深越寒,福广不禁劝道:“陛下,外头天冷,少君已经等了快三个时辰了,不如让奴才去……”

傅至景冷厉的目光扫来,大内监垂首噤声。

玉镯染上掌心的热度,抚摸起来越发的温润,傅至景将玉镯放在堆满未处理奏折的桌面,许久,他喉结微动,缓缓道:“带他来见朕。”

福广诶的一声,喜庆地小跑出殿外,又记着戏要做全,等到了宫门时,拿出大内监的威风,抬手,“把门开了。”

孟渔冷得已然有些意识模糊,却还是耳尖地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扶着墙站直,借着城墙的灯光看清来人,眼圈刹时一热,“福广。”

“请少君跟奴才走吧。”

孟渔动了一下,发觉被冻僵的双腿行走艰难,忍着痛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蹒跚前行。

福广到底看不过去,上前扶他一把,“少君走慢些,陛下在光庆殿等您呢,不着急。”

步辇早已经准备好,孟渔在搀扶下坐了上去,一路稳中有晃地靠近远处灯烛辉煌的光庆殿,华丽的宫宇像巨兽永不晦暗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奇异的是,本该为此丧魂失魄的孟渔却再也不感到害怕了。

他来到走过了许多回的殿前,一进门,天地颠倒,扑面的暖意裹住他冰冷的躯体,他顿了一下,继续坚定地往里走,来到了大殿中央,仰面见到了端坐在龙椅的帝王。

傅至景的半张脸被葳蕤的烛光照得透亮,一对寒潭似的眸里闪耀着光点,分不清是喜是怒,他就那样沉静地望着殿中单薄的身躯,好像弹指间就能叫孟渔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

但孟渔直挺挺地站着,没有行礼,仰起秀丽的五官漠然地与傅至景对望。

短短几步的距离,犹如天堑。

傅至景明知故问道:“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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