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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丶何由考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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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考特意跟娥总打了声招呼,说家里有事。倒不是说这个周末单位要加班,而是单位经常加班已经形成一种习惯,他这是提前预防。

叫了一辆网约车,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从芝麻公寓赶到了浦港镇,行程还算顺利。

其实从浦港镇到他现在的工作单位,车程不过三十公里。在东国的超一线大城市里,这就是一些人平日的通勤里程。

江海省省会的栖原市,勉强也算得上东国的准一线城市。浦港镇所在的JB区也是栖原市的一个区,但这三十公里的距离,给人的感觉却很遥远。

这段行程从最繁华的市中心出发,穿过市区又渡过了一条大江,最终来到「城乡结合部」。在栖原本地人的传统认知中,过了江就是农村。

假如何考住在老房子里,天气好的话骑辆电驴上班,路上需要一个多小时。假如天气不好需要开车或打车,时间就难定了,根据堵车情况,单程四十分钟到两个小时不等。

原则上,何考也可以这样上下班,可是只要条件允许,又何必自讨苦吃呢?能不能吃苦是一回事,不自讨苦吃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三十公里根本不算很远,他参加工作之后半年时间为何仅仅只回来三次丶最近一次还在两个月前呢?何考自己也说不清楚。

镇子里的路修得很不错,何考在家门口下车,已经有两个人在等他,是大姑父何常山与当地派出所的领导何常青。

分局治安科没有派人来,而是委托当地派出所处理手尾。何常青是何常山的本家堂弟,上次警方行动时他没露面,这回擦屁股的时候倒是来了。

姑父的堂弟叫什麽?没有约定的称呼,何考平日就叫他常青叔。

常青叔清理了贴在院门上黄底黑纹的胶带,又打开了警方的临时挂锁,陪堂兄吐了几句槽,还安慰了何考几句丶问何考还有什麽事要帮忙?

何考回答不敢麻烦,打开背包取出了自己带来的新锁,并拿出了发票交给了姑父,总共一千五百元。

锁坏了两处,分别是院门锁和屋子大门锁。真正贵的是屋子防盗门配的锁,不算上门安装费,何考买的新锁就要一千三。

何常青也不愿多待,见没什麽事便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去。姑父也问何考需不需要帮忙,何考则摇头说不必,更没提前天何珊来找他的事。

姑父犹豫再三,说了句让何考忙完了到家吃饭,叹了口气离去,还给何考又转了五百块钱,因为上次他只转了一千。

何考看着姑父的背影也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想骂人,实在骂不出口啊。

爷爷丶父亲丶姑姑都姓周,何考为何会姓何?他居然与姑父一个姓,这事说起来还挺复杂。

周家祖上何时迁至此地已不可考,但在可知的年代内,世代都以木匠为业,从太爷爷到爷爷都是。到了父亲周度这一辈,就上学读书了。

周度没有上大学,甚至连高中都没有读过,并非是因为成绩不好,而是初中毕业就上了中专,那时候叫初中专。

初中专说起来有点像如今的技校,但当年的初中专可比技校强多了,毕业后国家还包分配工作,只有成绩很好的学生才能考上。

周度毕业后被分配到国有建筑公司,干了两年就出来自谋职业了,顺应潮流自己组织了一支工程队,然后又组建了一家公司。

公司业务主要分两块,首先是承接工程施工,周度也相当于人们常说的包工头,他后来又开发了装修业务。

周度的学历虽不算高,但为人聪明又好学,他不仅能带队施工还会自己做设计,从建筑设计到装潢设计都行。

干这种活除了业务水平,还有一个能力很重要,就是能及时要到工程款。

周度没什麽背景,但总能及时拿到工程款,至少从来没有拖欠过工人的报酬,所以口碑和人缘都很好,大家也愿意跟着他干。

就是这样一个人,二十年前却莫名其妙的出事了。何考当年都不知道父亲具体出了什麽事,只知他生病离去。

父亲去世后,家族中围绕何考的抚养问题发生了一场争端。据说是奶奶提议,将何考过继给大姑家,这个提议按传统观点看多少有点反常。

何考的爷爷有三个孩子,大姑周艳丶父亲周度丶三叔周峰。三叔去外地读了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当地工作,已结婚成家在北方定居。

过继通常在族内进行,比如过继给叔伯或本家叔伯,很少听说过继给姑姨家的。奶奶为何会这样想,首先是因为大姑家没儿子,只有何珊这麽一个女儿。

其次还有一个原因不太好公开说,听说周度去世后留下了一大笔钱,这当然是给儿子的,谁能成为何考的监护人便有权动用。

因为爷爷坚决反对,此事后来不了了之。在何考印象中,爷爷很多事情都让着奶奶,但这次的态度异常坚决,他甚至对奶奶大吼:「我还没死呢!」

是的,父亲虽然去世了,但爷爷奶奶都健在,而且何考的母亲应该也健在,只是失联了……在这种情况下将他过继给大姑家,属实有点说不过去。

过继的事情黄了以后,大姑周艳声称,她也是从一开始就坚决反对的,但这是何考奶奶的意思,而且她老公何常山也想这麽干。

然后她就骂何常山是封建思想,嫌弃她没生儿子云云……总之她骂了很久,全村乃至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对大姑的这套说法,何考是不信的。

何考还记得,当年奶奶趁着爷爷外出不在家时提了这个建议,大姑和姑父转头就带他去派出所改了名字,将其原名周由之改成了何考,那时候可没看出大姑有什麽不乐意。

何考就由着他们这麽干了?他才五岁,能有什麽办法,还不都是大人们说了算!

何考的名字后来为啥没改回来?可能是爷爷一时疏忽,也可能是冲突双方各退一步就这麽含糊过去了,或者乾脆就是忘了?

听说当地派出所那时好像还有规定,未成年人只能改一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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