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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四章 永宁侯到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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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普通学生还不一样,南京国子监的监生是官员预备役,代表着整个南方的士林舆论,背后的同年丶座师在整个江南之地,早已编织了一张关系大网。

杜鼎却将眉头微微皱起,心底不由涌起一股狐疑,问道:「子野,你说这锦衣府是不是早早派了府卫,在此严阵以待?」

而方旷一时未明其意,而就在这时,下方又起了新的变化,只见不远处的街口处来了一顶四人抬的青呢小轿,轿身倾斜,帘子抬起。

从轿中走出一个气度俨然,面容儒雅的中年官员。

正是前国子监祭酒方尧春。

王过脸上萦着一抹喜色,说道:「子野,世伯来了。」

方旷也没有再去看杜鼎面上笼起的凝重之色,而是来到窗户之前,循着王过所指方向,瞧见那落轿而下的方尧春。

只见方尧春在长随的陪同下来到人群之前,本就形象极佳的面容上见着「师长」般的慈祥,高声说道:「诸位同学,稍安勿躁,老夫方尧春,诸位同学为何在此聚集?」

因为方尧春曾为南京国子监祭酒,在国子监举行的各种典礼和考试中早就为监生认识。

因为是前不久被处置,馀泽尚在,现在出来,自是让原本吵吵闹闹的士子停下了喧闹之声。

「祭酒来了。」其中一个监生高声说道。

有一个面皮黝黑的士人,问道:「方祭酒,江南分省,朝廷对科举是怎麽个说法?这朝廷主持的分省,是不是要打压我们南方士人?」

七嘴八舌之声在四周次第而起。

方尧春连忙道:「诸位同学之忧切心情,老夫可以理解,这次分省是朝廷念及多衙至江南一地,叠床架屋,政令多出,这才新划一省,并不是为了打压南方士人?不知道这位同学是从何听来的这些传闻?」

「方祭酒,政令多出,也未必要新划一省啊。」一个身穿锦衫的士子说道。

一个士子又道:「是啊,朝廷撤销一些衙司,厘定权责,这也能解决弊病。」

杨舟身边的邵象先,开口说道:「是啊,原本我等都是江南人氏,现在却分为安徽丶江苏,原本的同乡丶宗族之情因名分有别而亲情澹薄,这是什麽道理?」

「我看这就是朝廷见我江南士人抱团,这才想出这种分化的手段。」一个士子冷幽幽,试图挑起人群的情绪。

杨舟拱手说道:「方祭酒,你是天下名士,可向朝廷上疏,江南不再分省,我等江南之人故土难分。」

「是啊,不再分省。」

一时间,群起响应,渐渐有形成舆论喧哗之势。

方尧春见着眼前情况有些失控,心头隐隐有些生惧,连忙道:「诸位同学,江南分省是朝廷国策,这是圣上和内阁的阁臣定下的经国大计,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为我江南考虑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江南分疆划省的圣旨中,是韩癀亲自操刀写的文辞,细数合省之弊,广列分省之利,以其浙党魁首丶南方士人的身份,无疑更切中时弊,更能平息京中科道暗流涌动的舆论之势。

而就在这时,两江总督沉邡在大批衙役丶兵丁的护卫下,坐着一顶深蓝色的轿子来到街口,挑开帘子,看向聚集一团的士子,原本正要吩咐着落轿。

忽而看见方尧春的轿子以及正在理论的几人,面色「刷」的阴沉了下来。

这个方尧春是怎麽回事儿?这是过来鼓动士子闹事的吗?

简直岂有此理!

白思行在轿子外快步跟着,见着那在人群中「康慨陈词」的方尧春,道:「东翁,是国子监前祭酒方尧春,方大人。」

沉邡冷声道:「先落轿。」

轿子随之落下。

而随着两江总督衙门的兵丁,以及打着王命旗牌的衙役,陆陆续续进入众人的视线,正在闹事的监生,纷纷投以打量目光。

「沉大人来了,让沉大人给我们做主。」士子面上见着喜色,纷纷说道。

也不是其中一个是不是沉邡的仰慕者,道:「制台大人来了,青天就有了。」

随着士子纷纷喊着,两江总督沉邡在一众幕僚和衙役的陪同下,来到众人面前,喝问道:「怎麽回事儿?」

一众士子都看向杨舟以及方尧春。

杨舟先郑重拱手一礼,旋即,朗声说道:「制台大人来的正好,我安徽省的士子,这一分出去,在整个江南省的科考之试,如之奈何?」

「是啊,沉大人,这分省百害无一利,能不能不分。」一个士子高声喊道。

刹那间,就有六七个国子监监生高声附和着。

其实,这些国子监监生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分开之后,江南分而治之为两省,不管是钱粮还是科举名额,都要有所变动,谁知这变动是好是坏?

沉邡面容严肃,不怒自威,相比方尧春的「亲和」,周身一股封疆大吏的气度和威严无声散逸出去,道:「江南分省为国策大计,朝廷诸位公卿决定的事儿,岂可改易?」

说着,转眸看向一旁的国子监祭酒方尧春,沉喝道:「方大人缘何在此?难道也要与这些士子裹挟一起闹事?」

方尧春:「……」

他过来是劝着士子顾全大局,怎麽到了沉邡嘴里,就成了他要裹挟士子想要闹事?

这简直是污蔑!

方尧春争辩说道:「沉大人,下官……」

但不等方尧春多言,就被沉邡强硬地截断了话头,沉声道:「方大人为国子监祭酒,也是饱读圣贤之书之辈,不想着约束在场士子,却在此扇动监生的情绪,试图冲击钦差行辕所在,置朝廷体面于何地?」

几乎不用贾珩出来训斥,作为自导自演的沉邡,对半路杀出来「抢戏」的方尧春,已经狠狠训斥了起来。

「沉大人,我,我……」方尧春脸色变幻,目中见着一抹惊恐,对上那一双冰冷的眼神,张嘴结舌,有些无言以对。

杨舟接过话头,拱手说道:「制台大人,且听杨某一言?」

「你又是何人?在此扇动此地士子,妄议中枢大政,冲击钦差行辕,背后是何人指使于你?」沉邡呵斥说着,对着随从说道:「左右,打下他的青衿,给我拿下此獠,押送至衙门。」

杨舟闻言,面色倏变,道:「大人,我江南士子原为一体……」

然后不由杨舟分说,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役,已经近前,将杨舟头上的青衿打落,反剪着胳膊。

杨舟口中怒骂不止。

而此举自然激发了轩然大波,让一些士子开始闹腾起来。

有一些士子说道:「沉大人,为何要拿下杨兄?」

而其他的士子也纷纷附和质问着。

沉邡作为两江总督,在衙门向来说一不二,冷声道:「尔等为国家,受国家禄米供养,朝政自有圣上和阁部共议,如此不识大体,妄议中枢大政,冲击钦差行辕,本官为两江总督,又为江南士人,自要为两江的士人正名,以免有人玷辱江南士人风骨!」

这番回答之语可谓义正言辞,但却无法服众,故而一众士子当中就反对之音响起,躁动之势不减反增。

这些士子有不少都是江南官场,乃至南京六部的官宦子弟,自然比寻常百姓少了几分敬畏感。

「沉大人,你要邀媚于上,不进忠谏之言也就罢了,还在此弹压我等,究竟是谁玷辱江南士子的风骨?」这时,一个青年士子义愤填膺说道。

沉邡没有控得住场,反而引起了一众国子监监生的激烈反弹。

而另外一个士子却讥笑道:「沉大人先前因江南大营水师大败,为朝廷革职留用,此刻胆战心惊,早已一心侍上,不敢直言犯谏。」

此言一出,在场监生脸色就古怪了起来,虽然大多数人不敢附和此言,但这麽多人群总有一两个胆大的,发出几声窃笑。

而这笑声却是如此的刺耳。

沉邡一张儒雅面容几是青红交错,显然一下子被戳中了痛脚,勃然大怒道:「混帐,放肆!」

纵然是宫里的至尊,在大汉这麽多官吏当中,士林当中都不乏阴阳人说怪话,何况是两江总督?

要不说城里面反贼多?

其实这就是威信受损之后,一些怪音自然就会出现。

白思行脸色也不好看,目光如鹰隼,寻找着人群中究竟是何人刚刚在说话,但急切之间哪里寻得到?

好在沉邡养气功夫不错,并未气的发疯,当场下令拿人。

但心头对这些士子,心头暗暗打定主意,回头定要严厉处置几个,除去功名,以儆效尤!

而就在气氛不尴不尬的对峙之时,远处的青石板路之上传来急促而细碎的马蹄声,大队飞鱼服丶配绣春刀的锦衣缇骑如潮水一般簇拥着黑红行蟒蟒服的少年武勋,不疾不徐地快马而来。

众人不由循声望去,就连沉邡也转眸看向那一身玄色披风,腰按天子剑,马鞍端坐的少年武侯。

永宁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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