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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努凯里亚的风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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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的记得:就在大约三天之前,就在他再一次地屠杀了一整队高阶骑手的亲卫军,并将他们引以为傲的银藤扒了下来,准备送给约楚卡作为礼物的时候。

那道金色的丶模糊的丶炫目的光圈,就这样毫无来由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它蛮横且霸道,发出了比天上的滚滚雷霆还有更具有威严的声音,甚至在安格隆的脑海中寄生的屠夫之钉,都在这种声音面前选择了退却,并气急败坏地反过来,开始加倍地折磨着安格隆那本就残破不堪的内心。

安格隆是在迷茫与痛苦中,勉强回应了这个声音,在金色光圈里面的声音自称为帝皇,自称为安格隆的创造者,自称为山之子的一切命运和生命的主宰:连那些高阶骑手们,都不会在安格隆的面前如此的渴望,他们好歹知道用虚情假意来蛊惑这名山之子。

正当安格隆因为这一系列狂妄的称呼而放声大笑之前,那声音又蛮横的表示,会将山之子从这个世界上带走,带入群星之中。

安格隆不知道所谓的帝皇到底是谁,他之前也从未有过时间抬头看一眼那些群星:面对着这个轻佻且突兀,却又蛮横无理的声音安格隆他只是无比肯定的,说出了自己唯一的要求。

他要带走他的兄弟姐妹们。

不管这个声音到底是谁:如果他真的能够将他的兄弟姐妹们带离怒凯里亚的话,安格隆不介意听听他的声音。

但那个声音拒绝了他,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决然。

于是,山之子也理所当然地给予了相同的回应,安格隆以蔑视的态度宣称着,他的兄弟姐妹们就是他的一切:在他眼里,这个声音与高阶骑手们已经毫无区别,也许只是他们用来蛊惑山之子的又一种道具罢了。

出乎安格隆想像的是,声音最终没有再纠缠他,它消失在了屠夫之钉的嗡嗡作响中,成为了漫长血战里的一个插曲:唯一让安格隆感到不安的一点是,就在那个声音出现的一天之后,那些深蓝色的鬼影们就偷走了约楚卡,还有其他的三个兄弟。

他自然而然的将这两个没头没尾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在他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安格隆思考着这两个事件背后的含义:不过,他最终也没有思考出来什麽,他脑海中的知识是如此的匮乏,而角斗场里的生活,更是让他与【学习】这两个字从无渊源。

比起思考,他更像是在单纯的打发时间而已。

而事实证明了,这种武断的思想的确能很好地打发时间:当安格隆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爬上山脉的日光正无情地刺痛他的眼睛,在他的身后,他的兄弟姐妹们也在活动着身子,挑选着武器,彼此进行着最后一场战争之前的鼓励。

「安格隆!」

他听见有人在叫他。于是,他回过头来,看向那些面孔:那五十二张面孔,那五十二张愿意将性命与信念托付于他的战士,他向着他们说出那句简短的战前演讲。

「走吧。」

山之子笑了起来。

「让那些蛆虫血流成河。」

而回应山之子的,只有刀剑之间的碰撞,震天的欢呼声。

他们都知道:血流成河。

——————

「血流成河!」

这是战吼。

这是咆哮。

这是对他的每一个对手的命运的宣告。

血流成河,这会是每一个愚蠢到敢在这个清晨,站在安格隆面前的高阶骑手丶亲卫军丶佣兵和民兵们最终的命运:无论他们用多麽好的盔甲保护着自己,无论他们手中的银藤丶反重力盔甲丶声波干扰器和物质转换波动器有多麽的先进且不可理喻,当山之子赤着双手。冲进了高阶骑手的军阵的时候,他的战吼就是一切命运的宣判。

战斗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爆发,而高阶骑手们对于安格隆的最后一次劝降,成为了起义军们哄笑的笑料,他们高呼着,与他们的领袖共同冲向了战场:最起码一半的人在第一个瞬间就死了,而剩下的人则是冲到了亲卫军的阵列中,用手中的黄铜阔剑与短刀,对抗的那些他们甚至叫不上来名字的可怕武器的齐射。

安格隆冲在了最前方,他赤着双手,厚重的掌心里已经全是鲜血与内脏的痕迹,那来自于在战斗中第一个被他杀死的高阶骑手:他曾是角斗场中的播音员,他那尖锐而刻薄的声音,伴随着安格隆的整个前半生,也正是在他的蛊惑下,角斗场上的所有人整齐一致的对安格隆下达的那个判决。

钉子。

「血流成河!」

而在之后的五秒里,安格朗又杀死四十五个人,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愚蠢到敢于站在他的进攻范围里,向他发起挑战的高阶骑手,他在由盾墙和银藤组成的防线里左冲右突,宛如远古故事里的魔神,走到哪里都是一路的鲜血淋漓,他将整个战场搅动成了疯狂的血狱,而血狱又反过来化作无形的江河,将战场上所有的一切,都灌进了安格隆的耳朵里。

山之子能听到他的兄弟们的声音,他能听到他的战斗兄弟们在那些强大的武器面前被击倒,骨肉化为烟雾丶血液煮沸成蒸汽,一根根银藤钻进人体,破坏器官,将他们的骨骼磨成了粉。

没有人尖叫,没有人求饶,每一个吞城者都在死前带走了尽可能多的对手,直到战争开始的一分多钟后,直到安格隆确定,再过最多十几秒钟,他就将失去他所有的兄弟姐妹,孤军作战。

但这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他抓起了一侧的长矛,捅穿了躲在数千米开外的天空上的高阶骑手,然后又抓过了另一侧的亲卫军军官,将他撕成了两半,抢过了他手中的闪烁着动能的巨大战斧,寻找着自己的下一个猎物。

但他最终却没能将这把斧头扔出去。

因为,时间冻结了。

就在安格隆举起了斧子,就在他寻找着自己仅剩的战斗兄弟,并在那些满脸惊慌的高阶骑手中寻觅着下一个猎物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抓住了他:先是一阵令人不快的沉默,愤怒的思想被控制在了禁锢的肉体之中,随后,便是那似曾相识的金色光芒。

他记得那层光芒,那是名为帝皇的人所操控的力量,那个在几天之前向他发出建议的虚伪家伙:他在力量如今困住了安格隆。

本能的,安格隆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在这股力量中什麽都做不到,他甚至无法动动眼神,瞄一眼自己侧后方那些惊恐的面容。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瞬间,又或者是几秒钟,直到一股更刺眼的光芒取代了它,直到战场上的血腥味变成了陈腐的臭氧味道,直到一股比屠夫之钉更可怕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贯穿了山之子,他才被从这无情的牢笼中放了出来,因为惯性的原因而狼狈的跌倒在砂土上。

「……」

不,这不再是砂土。

而是一层华贵的,马赛克式的瓷砖,比努凯里亚上最奢靡的高阶骑手的宫殿中所铺设的,还要更为豪华,安格隆被这些奢靡品晃花了眼睛,紧接着,更多的嘈杂声就涌入他的耳中:那不再是战场上的哀嚎与呐喊,而是别的声音,是机器的轰鸣,以及一把把动力长戟上噼啪作响的运转声。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

他已经在帝皇幻梦号上了。

他已经在那个所谓的帝皇的面前了,而在他们身侧,便是一大堆挥舞着动力长戟,身着着耀眼的金色盔甲的武士。

这些武士距离他很近,甚至比战场上的那些亲卫军还要近,他们蛮横无理,指向他的动力长戟上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但他们又是如此的弱小:在屠夫之钉让安格隆的双瞳重新陷入血红色之前,他仅仅是瞥了一眼,就发现了距离他最近的那名黄金战士身上,多达数十个的弱点。

没有任何的犹豫,战场上的怒火需要更多的泄愤,只见安格隆伸出手,片刻间,那敢于接近他的愚蠢者就被撕成了两截,毫无生机的肉体坠落,将大片的马赛克地板染成了鲜血的污色。

这杀戮引来了其他的黄金武士们的愤怒,以及王座上的冷漠:那个宛如太阳一样的帝皇,只是冰冷的注视着这一切,就仿佛被杀死的不是他的卫士一般,直到安格隆粗重的喘息着,在屠夫之钉的催促下扑向第二个人的时候,帝皇才终于伸出了手。

+停。+

他开口,于是,安格隆不得不跪了下来,他的肠胃在翻涌,口中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看清了帝皇的模样,他才真正听到了帝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傲慢,与矫柔造作,正如同地表上的那些高阶骑手们一样。

人类之主走到了他的这位子嗣面前,冷漠的俯视着,他开口,呼唤着山之子的名字,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他的使命与责任:安格隆乃是基因原体,他应当与帝皇一同离开,去遥远的星辰中,为了整个人类的命运而奋战。

迎接他的,只是安格隆吐着鲜血的大笑:就像几天前一样。安格隆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条件,他要求与他的兄弟姐妹们站在一起,如果让他离开,那就从地表上带着他剩下的那些兄弟们一起走,否则,就让他与他的兄弟们共同死去。

+我不会认同。+

+你也不会回去。+

+努凯里亚上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它们与你无关,别再想着在那场无足轻重的奴隶战争里面,白白的丢掉你的性命了。+

+这不是你的命运。+

而面对着这个再明显不过的请求,人类之主只是面若冰霜,沉默地盯着他的子嗣,许久之后,才吐出了这一个回答。

而正当安格隆的目光在怒火与悲痛中发出咆哮之前,人类帝国的统治者挥了挥手,闪光的风暴就再次擒获了山之子:下一秒,他就消失在了帝皇的面前,也消失在了帝皇幻梦号上。

「帝皇吾主,接下来我们该做什麽?」

过了几秒钟,才有一位禁军的执政官绕开了自己身死的兄弟,走到了帝皇的面前,压低声音,开口询问道。

而帝皇只是闭着眼睛,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

+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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