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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失礼地滑落。

孟鹤鸣朝侍应生招了招手:“麻烦换双新的。”

新的筷子递到她手里,她却兴趣恹恹。

这种不适应在侍应生报着“流光溢彩”的菜名进入包间时达到了顶峰。

什么是流光溢彩?

现在想起来也控制不住胃部翻腾——数十个炸得酥脆的蟒头盛在金灿灿的餐盘里,围城一圈,随着圆桌旋转狰狞地对向每一位宾客。獠牙拔了,尖嘴怒张。

中年人笑着说每位一例,真正野生大蟒,肉质鲜嫩,补身补肾,百毒不侵。

圆桌旋到她面前。

央仪紧贴靠背,手指止不住发抖。不照镜子也知道此刻脸色已经白如宣纸。

明明害怕,眼睛却丝毫不敢离开餐盘。

生怕那东西活了似的。

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欲望几度浮上嗓子眼。她好不容易深吸气压下去,听到旁人酥脆的咀嚼声再度泛滥。

身侧递来热毛巾,她冰凉的手指裹在毛巾之下,仍在颤抖。

“我的烟在车里。”孟鹤鸣替她擦了擦手指,沉吟,“介意去取一趟吗?”

央仪如获大赦:“好,马上去。”

他温和地抚过她冰凉的手指:“不急,慢慢来。”

主位的中年人殷勤地说:“这点小事,随便找谁跑一趟就是,怎么劳央小姐亲自去?”

孟鹤鸣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毛病多。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孟鹤鸣都发话了,自然没人再留她。

央仪几乎是落荒而逃,在外面逗留许久,等到再回去,饭局已经接近尾声。餐后水果是正常的,不过她早就没了胃口,除了最初落座时的半杯香槟,什么都没用。

到最后,孟鹤鸣也没问她要那包烟。

她把烟从车里取出来,又原封不动揣了回去。

行出数百米远。

男人忽然侧头:“坐那么远做什么?”

心理上那关还没过,央仪总觉得在那个包厢里的人都沾染着恶劣又讨厌的气息。

光是想到没多久前,狰狞的蟒头在他口腔里咀嚼,而后咽进咽喉,抵达胃部。

她就不舒服到鸡皮疙瘩层层泛起。

漱口了也没用,漱一万次都没用。

除非。

除非等她忘了这件事。

央仪僵硬地靠车门而坐,不敢回答说她嫌弃他。

但脸色不会出卖人。

孟鹤鸣面不改色地敲开隔板,告知徐叔一个新的地址。徐叔点头说好,又问是否需要他现在预约位置。

央仪在简单的对话中听出,那是个茶楼。

她不大好意思,捂着开始痉挛的胃说:“没关系的孟先生,我其实不太饿。”

“我饿了。”孟鹤鸣淡声说,“你试试从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的感觉。”

啊?

他什么都没吃?

央仪努力回想,隐约几次回头,身边人的餐盘都干净到泛着瓷光。最初她以为是侍应生收拾得勤,如今再想,或许……他也不想碰桌上那些菜?

孟鹤鸣在她眼里忽然干净起来。

她又能接受了。

于是免不了想,请客的人可真逊,都不打听清楚客人爱吃什么就瞎请,这不是南辕北辙么。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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