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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仪轻声:“怎么会。”

心里的枷锁在她的否认下轻了一分。

孟鹤鸣薄唇紧抿,一时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不是个好消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不讨厌也不喜欢,当个透明人并不比单纯的厌恶要好。

他追问:“现在这样应付我,会累吗?”

他的神情很平静,嗓音却比外面的天气还要沉闷。让人不由地产生某种错觉——觉得他在说这句话时内心彷徨,挣扎,像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央仪倏地想起分手时,她对这个不讲道理的男人说,“我倦了,陪你应付很累。”

她哑然。

今晚的孟鹤鸣绝对不正常,他清醒时不会说这些无用的话。她想探探他的额头,又觉得失礼。

手在身侧拢了拢,这才意识到他还牵着她的手。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指节蓦地一抖,指甲划过他的掌心。

他抓住她作乱的手。

“央仪,我后悔了……”

屋檐上有什么掉落,砰得一声砸在芭蕉叶上。

骨碌碌一圈,又从芭蕉上滚落。

很密集的雨声里,再也没有其余动静。

好奇妙的词。

后悔?

他信誓旦旦说不会回头的样子甚至还历历在目。

央仪确信他今天不对了。

她按下不安跳动的心,踌躇道:“你要不要明天再说?”

“明天?”孟鹤鸣不解其意。

他不懂这是不是一种拒绝,但他此时此刻不想放开握她的手。肌肤相贴的感觉让他觉得心安,这段时间以来时不时作弄他的头疼也在这样的靠近下变得舒缓起来。

雨声变得没那么惹人烦躁,温柔地,一点点浸润他心口干燥的土地。他几乎要听到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

“崔助说你这趟出去很忙,人在很累的情况下会有词不达意的情况。”她语速很缓慢,似乎在斟酌如何把“你有病”这三个字拆解成更委婉、更容易让人接受的说法。

孟鹤鸣不是迟钝的人。

在她的拆解里,失落感慢慢将他包围,泥土顽固地封闭了回去。他摇摇头,颓然藏在温和的面具之下。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没关系。是我太急。”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包间。

里面已经换了氛围。

不知苏挺怎么辩驳的,这会他的内弟一条胳膊搭他肩上,又是哥俩好的模样。

央仪心绪纷乱,默默坐回原先的位置。

身边那张空位很快有人落座。

央仪看到一截熨帖的裤腿,洇湿的地方被空调风吹干了,不仔细点看不出被雨淋了一趟的痕迹。

她坐在那,忽得开始想,为什么他偏偏要今天冒雨赶来吃这顿饭?为什么要跟她讲后悔那样的话?为什么他像换了个人似的,明知她话里有话在拒绝却半点不恼,反倒同她讲“没关系”。

那三个字里有多少受伤的成分她不知道,只是隐隐觉得他当时的语气只是状似平淡。

和他一样,央仪并不迟钝。

某个答案在心里慢慢冒尖儿。

可是选择相信又会显得自己太傻。

这顿饭不安宁地过去了。

走出去时暴风雨天气仍在持续,感应门敞开的那几秒,雨水顺着屋檐砸落,溅得他们裤腿沾满了水。

苏挺他们冒雨出去开车,带走了顺路的方尖儿。

屋檐下剩下她。

还有孟鹤鸣。

“司机停得有些远。”孟鹤鸣解释道。

还好有雨声填补谈话间的空隙。

央仪点点头,没说话。

可能是她的动作太僵硬,他问:“你在怕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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