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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张纸,从中对半撕开。他用动作轻飘飘地说出两个字——撕票。

在她的认知里,把人叫到这里来无非就是谈谈条件,要钱还是要权力,跳不出文明协商。

正如对方所说,法治社会,能做的事情有限。

撕票是唬她的。

所以把孟鹤鸣叫来理论上也不会出什么事。

她深吸一口气:“在之前你和苏挺他们打牌的地方。”

“好。”他的声音太过从容,“还有谁?”

“还有——”明知中年男人做了个禁止的动作,央仪还是嘴快地说了这两个字。说完,她立马捂住嘴,犹豫又忐忑地摇头:“没了。”

她相信,孟鹤鸣那么敏锐,他一定能听出什么。

“好,我知道了。在那等我。”

央仪点头,想到对面看不见,又加了一句:“嗯。”

挂断电话,中年男人似乎不太满意,直言:“央小姐有些自作主张了。”

央仪心下空缺了几拍,慌乱摇头:“我真没看到。”

她在孟鹤鸣面前演过太多次谨小慎微了,简直手到擒来。

对方懒得再计较,留下桌上一片狼藉起身:“央小姐自便,今天太晚的话回去不安全,不妨明天再走。”

说完这句他便走了。

看他离开的背影,似乎还有别的事急着处理。

央仪腿一软,陷进沙发里,安静的空间只剩下心脏还在剧烈地、失控地跳动。

在这通电话后的半小时里。

央仪始终望着窗外。

那条插入竹林的柏油大道上安静得仿佛被封了路,她一直看着,因为知道那是进入会所正门唯一的路。

把她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难不成她在这,孟鹤鸣就会乖乖就范?

怎么可能。

世上万物都有价值,这是孟鹤鸣教她的。

在这个过程中,央仪忍不住想,她的价值,应该说她在孟鹤鸣心里的价值到底是多少?

往乐观点想,应该比那份合同值钱。

可现在又不是该乐观的时候。

今晚的事于她来说迷雾重重。

忽得有引擎声从远处传来,她望过去,看到竹林中黑影一闪而过,随着声浪趋近,她逐渐看清,是辆灰色跑车,两束明晃晃的车灯如箭矢一般穿破夜色。

车子一个疾停,稳在会所面前的空地上。

先是锃亮的皮鞋落地,随后是一截熨帖的西裤。

孟鹤鸣竟然自己开车来了。

央仪从三楼往下俯瞰,这样的高度和落差,依然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浓得化不开的气场。

他仿佛感知到她的注视,抬头,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黑沉的眼底似有什么闪过,随后他抬手,做了个安心的手势。

人虽然见到了,但央仪心里隐隐的不安更甚。

她觉得过于顺利。

在见到孟鹤鸣的那一刻起,她以为今晚的荒诞即将结束。

可是为什么呢?

千方百计把她骗到会所,再把他也请过来,就为了安排他们玩一回牛郎织女?

那他叔叔不是神经病,是纯纯的脑子有坑。

还是被陨石砸出的通天巨坑。

她伏在窗边,不安地四处探看。

跑车疾停的位置就在会所门口,这是一片很宽阔的广场,因为喷泉和绿化的阻挡,车子最近也只能停在离大门二三十米的位置。

此刻他下了车,路程还未过半。

余光忽得瞥见一抹飞快的残影。

央仪侧头,赫然发现一辆黑色的轿车未开大灯,借着黑夜的遮掩从侧首猛地踩下油门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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