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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还得用一辈子的时间想尽办法在宣京站稳脚跟。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但我呢,我爹是宰相,我姑祖母是太后,我生来就在京城长大,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要去参加这么辛苦的考试?”

他已站在了别人求之不得的终点,又何必去与他们争这星点机缘?

他如此想,却没把这话说下去。

龙旗游远,状元郎打马而过。

贺今行恰走在这一侧,一眼便看见比周遭高出一截的两人,遂向他俩招手。

大袖惹了春风,往他脸上鼓荡,他毫不在意地掖下袖子,仍是笑。

桃花开在他帽檐,也开在他眉眼。

秦幼合抬起双手,轻轻地拍了两下。

顾莲子不知什么时候也放过了只有他巴掌大的小东西,和他一样看着队伍经过,掀起唇角:“宝马配英雄,多热闹啊。”

他似赞赏,“宫里留下来的马都是大遂滩那边送过来的,从秦甘草原不远千里走入御马司的马厩,供人骑行游街,谁看了不夸一句忠心耿耿。”

秦幼合与他一起玩儿着长大,听他开口便知话的好赖,嘻笑道:“草场比之马厩,不过是地方大了些,又有什么其他的区别?还没御马司这么精细的伺候。”

“把天生的战马调教得犹如家畜一般温驯,也不容易,陛下真该给御马司赏赐。”

“我觉得你这话不对,真论天生,就都该是野马。不管是成战马还是做家畜,这难道是马能做的选择,不都看主人的嘛?”

顾莲子冷笑。

秦幼合沉默几息,放松肩膀,接住拽着自己衣襟滑下来的金花松鼠,开口依然是同伴的小名:“莲子。”

“怎么?”

“不想呆了就跑吧。”

鼓锣与爆竹的喧嚣远去。

少女合上支摘窗,回身跪坐在小几前,看着对坐的好友,“你身体弱,少吹些风。”

她那一双含着眷恋的眼尽力弯起,“我就要走了,以后山重水远,再不能为你关窗。你要更加珍重自己,我才放心。”

傅景书靠着竖枕侧坐,面前案角上一只石臼。她握着木杵慢慢地碾磨,药材的气味渐渐弥散,比杯中的茶还要清苦。

明岄忠实地立在炕边,仿若撑顶的梁柱,几乎听不出呼吸。

直到清苦里渐有回甘,她才停下动作,抬眼问:“什么时候?”

“钦天监还在推算具体的时间,左不过十来日。”

开年之后,礼部主客司与宗人府便着手准备和亲事宜,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择定吉日。

裴芷因并不后悔出塞的选择,然而临近离别,仍不可避免地感到惆怅。

傅景书拉开贴墙的暗格,取出一只小巧的银质方盒,推到对方面前。

“你带着它,什么时候想起我,就点燃它。烟云起时,就像我在你身边。”

裴芷因怔怔地看着她。

她牵起一点浅淡的笑:“香囊可以时时戴着,但香料不多,要省着些用。”

“……好、好。”裴芷因仰了一下头,复又拿起香盒紧紧托着,繁复的海棠纹路印在她手心,就像烙在她的心脏。

“不用点燃,我看着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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