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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泪是珍珠,不能轻易落,师兄会心疼,还用琉璃罐子装起来,当宝贝似的珍藏着。  二师兄还说,任何人都不许让锦绣落泪,锦绣是他最宝贝的师弟。  燕雨真看着面前之人难过的样子,微微一怔,手指瞬间发紧。  “雨真。”江寒溯侧眸瞥了燕雨真一眼,语气警告,“拧条湿帕子来。”  燕雨真应是,刚刚那点惊疑,一扫而过,如风过境,未曾在心底留下半点涟漪。  他不高兴了,虽说师尊精通医术,济世救人是医者本分,并不避讳什么,但他不肯师尊纡尊降贵照料一个不知来历的小白脸。  尤其这个小白脸看着不安分,一时哭哭啼啼,一时又用很特殊,也算得上漂亮的鸳鸯眼,暗戳戳往师尊身上瞥。  往往瞥了一眼,又匆匆移开目光。没一会儿又瞥过一眼,再错开。  明晃晃的勾引!  燕雨真沉着脸,伏身钳着少年的脸,不顾他泪眼婆娑,粗鲁地用湿帕子草草抹了几下,直将那张本就哭得湿红的俊脸,折腾得惨极了,那皮肤嫩到跟水豆|腐似的,小客栈里提供的棉麻手巾,哪怕沾了水,也几乎要搓烂他的脸。  李锦绣不躲不避,只是呆呆地望着燕雨真。  燕雨真讨厌他这副可怜兮兮的眼神,跟街头流浪的小狗似的,处处在讨人垂怜。他不肯垂怜人,亦不可能让师尊对其垂怜,不动声色侧过身子,挡住了师尊的目光。  “哭什么哭?是不是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燕雨真出言嘲讽,啪的一声,遥遥将手巾摔进水盆里,溅出的水花在空中跳跃,就像此刻李锦绣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明明做梦都想见的人,如今终于得见,却又不敢相认。  江寒溯见少年眼眶红红,脸也通红,显得一双眼眸雾蒙蒙的。睫毛纤长浓密,还有点卷翘,天生一副好容貌,看着很干净,招人喜欢。  他静静看了几眼,一言不发。  可也就是这么几眼,让本来就默默落泪的少年,泪水落得更凶了。  “莫哭。”江寒溯轻声安抚,“我们不是坏人,你如今安全了。”  李锦绣眼巴巴瞅着师尊,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三年时间,他在脑海中一遍遍刻画师尊的容貌。  反反复复逼自己去想生前的事,生怕有一天一觉醒来,他就把师尊忘了。  只有不断回忆曾经在师尊座下修行的快乐画面,李锦绣才能熬过一个个漆黑的,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夜晚。  他怕了。  他不敢眨眼,生怕眼睛一闭,眼前的师尊又会消失不见,像从前发生的很多次一样,只是梦。  梦醒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孤独,将他笼罩得密不透风,像无形的手,死死揪住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李锦绣忽然抬手,想要去抓师尊的手,他就是想摸摸看,再感受一下师尊指尖的温度。  他想确定,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  啪的一声,燕雨真打落他的手,冷冷道:“狗爪子往哪儿伸呢?”  疼。  李锦绣低头,呆呆瞧着手背上,渐渐泛起的绯红,逐渐聚拢成一层薄肿。  虽然疼,但感觉很真实。  疼就说明,他真的活过来了。  “哭,再哭!”燕雨真眸色一凛,觉得这个小白脸就是在装可怜,寒声道,“能有多疼?”  李锦绣也说不清楚,到底有多疼。  被封印的时候,每一次试图往外跑,都会被灵力反噬,或是被禁锢在头顶的树藤鞭挞。  把他可怜的魂魄打得一身伤,很疼。  想念师尊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画符,或者剑术和吹笛时,很疼。  他饿,却又吃不着东西,脑海中浮现出师兄们给他买各种好吃的画面时,也很疼。  李锦绣满腹的不解和委屈,此刻都无法宣泄,才一张口,一颗圆溜溜的丹药就推送进来,他一紧张,竟下意识合拢牙齿,要死不死咬着了那截葱白指尖。  闯祸了,他心尖一紧。  理智告诉他,应该松口。  可师尊指尖的温度,在他口中慢慢化开,他舍不得,哪怕只是片刻的温柔。  “嗯?”江寒溯并未动怒,依旧神情温和。  反而是燕雨真唰的冷下脸来,“你是狗吗?竟还敢咬人?信不信我打落你的牙?!”  信,为何不信?  小时候自己在外受人欺辱了,二师兄都会帮他出头,打得对方满嘴喷血,血里往往混着几颗牙齿。  李锦绣做梦都没想到,二师兄不仅认不出自己,还要打落自己的牙。  他依依不舍地松了口,紧抿唇,想锁住师尊残留在他口中的温度。  可落在旁人眼里,他此举无异于是狎昵的,也是在冒犯人。  燕雨真心里一恼,抬手要打,却被师尊拦住。  “雨真,不得无礼。”  “可是师尊,这小子太过分了!”燕雨真隐忍着,“师尊好心救他,可他不仅想对师尊动手动脚,还敢咬师尊!”  江寒溯定定审视着面前的少年,闻言便淡淡道:“无妨,他只是受了惊吓,心里委屈罢了。”  燕雨真还是不高兴,盯着那双殷红濡湿的鸳鸯眼,冷声威胁:“再哭就把你的眼珠子剜下来喂狗!”  但这张陌生的俊脸上,没有流露出想象中的惊恐,反而莫名愁苦甚至委屈。  见师尊面露不悦,燕雨真便道:“小孩子不能哄,越哄越哭,就是要吓才行。”  “不可口出无状。”江寒溯的目光又落回低着头的少年身上,“那是治你嗓子的药丸。”  掩在宽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挲,残留的口水温热黏腻。很陌生的触感。  李锦绣被二师兄一吓唬,刚刚那点久别重逢的情绪冲淡了许多。  他已经活过来了,不能继续沉溺在过去的悲痛中,人活着就得朝前看。  所以,他努力扬起一张笑脸,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直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目光灵动得像条小狗。  舌头裹着药丸,在嘴里来回晃动。滋味甘甜。  师尊通医术,会炼丹。  李锦绣小时候淘气,总喜欢疯跑,出了汗就脱衣服,染了风寒也不肯好好吃药,总是偷偷把又苦又难喝的药倒花盆里,被师尊发现后也不改,强行灌更不行。  童年被人灌烈性春|药和改造身体的药物的不堪经历,让李锦绣止不住地呕吐,呛得小脸煞白。一来二去师尊心疼他,就费心思把丹药炼得跟糖果子一样好吃。  只是没想到,如今又吃到师尊炼的丹药了。  李锦绣不由心里一涩,又想哭了。  “不许哭,把眼泪憋回去!”燕雨真语气愈发冷冽,“三,二……!”大有一副倒计时结束,就抽人的架势。  江寒溯盯着少年湿红的眼眸,话却是对燕雨真说的:“你先退下。”  燕雨真只能忍气,拱手应是,这个破地方,他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可是疼得厉害?”江寒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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