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夫子几时(2 / 2)
胡飘飘唔了一声:“新官上任了,自然要难说话些。要是不伺候好那位新的盐务使,人家说不给就不给,这也没地儿说理去。”
自打九王爷辅政之后,便开始大力整顿朝纲。那位虽看着是位好脾气的,但动起手来却是大开大合,查与治从没在怕的,可把大邱一些官员给唬得够呛。
甚至暗地里,还有人称那位摄政的王爷是妥妥的阴险笑面虎。什么惧妻都是糊弄人的假象,明明对内唯唯喏喏,对外手起刀落,恶如阎王。
可水至清则无鱼,贪官污吏,抓得尽么。
过个两日,天上落起了雨。春雨烟茫茫的,沾衣欲湿。
从断断续续的浅眠中醒来,胡飘飘浑身骨头酸乏,于是眼也闭着,懒得动弹。
而让她不得不睁眼的,是几下轻轻的叩门声。
带着些火气拉开门,发现...
外头站着的是沃南。
胡飘飘登时笑了:“夫子几时,也学会了敲女人门?”
沃南习惯性地跳过她的调笑:“刚服过玉山引的药?”
“你怎么知道?”
“王府有位吕大夫正在研制新解药,若他成功,往后当不必每月服用。”
胡飘飘嘴角抬起,极其自然地换了个倚门的姿势:“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在她放肆的视线里,沃南下巴微绷。
自然不只为了这个,他另一个来意,便是想直截了当地问她,关于允澄的事。
孩子一日大似一日,亲父子却不能相认,这种滋味太难排解,令人宿夜难眠。
于是临到头来,沃南决定迂回一把,迟疑道:“我问过允澄,他很想爹爹。”
几乎是擦着他这话的尾音,胡飘飘冷笑出声,眼眶里扑天盖地的讽意冲了出来:“那是他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个什么样的爹!”
仿佛被人敲了一记闷棍,沃南眼皮突跳。
他……什么样?
是从未出现过的,不曾予过孩子关爱的,在他们娘俩无助之时完全不知情的爹,更是迫得她远走他乡,独自抚育孩子的爹。
这般想着,沃南两目低垂。
是了,他扪心有愧,太过有愧。
“掌柜的!救命啊掌柜的!”正当沃南神魂作乱时,潘三跑过来了。
挺大个后生,这会儿青白着一张脸,衣裳湿透,哭得人都快哽咽了。
胡飘飘听得头痛,扬声骂他:“老娘还没死,大白天的你嚎丧呢?”
潘三拖着身子跑过来,双膝一软,嗵地跪在了胡飘飘跟前:“掌柜的!您铁定要救救我啊!救救我姐姐!”
男儿膝下有黄金,虽说潘三平时嘻皮笑脸瞧着不算个正经人,但这样矮下脊梁,还是头一回。
而他之所以慌得像没有魂,则是因为家里姐夫不当人,把他亲姐姐给卖到青楼去了。
事情发生时,潘三的姐姐已经进了窑子,至于他那姐夫,则是拿了银两,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明显,是早有这份心的。
店里伙计家里什么情况,胡飘飘都晓得个大概,早就听说潘三那姐夫是个狗杂碎,加上知道窑子里是个什么摧人的情景,于是想也没想就去帐台抄起银子,把那潘大姑娘给赎了出来。
一家人抱头痛哭之际,胡飘飘拎着潘三脖领子:“涌吐药和泻药去买来,要快。”
潘三虽不明所以,却也没敢耽误,忙不迭往药铺去了。
西月楼里,剩下的潘家人个个都给胡飘飘作揖,甚至潘家二老还说要给西月楼做工一辈子,来抵她的恩情。
这样的场合,胡飘飘向来要起鸡皮疙瘩,不耐烦地正想要说些什么时,沃南先她一步走上前去:“敢问二老那恶婿何等眉眼,身形几尺,高壮又如何?”
这样的话,引得胡飘飘心念微动,与众人一道侧目看他。
“我朝旧年便改过律例,夫不可鬻妻,父母不可变卖子女。眼下那人已然触犯刑律,该归官府处置。”沃南声音沉冽,眼底肃黑。
猜测被印证,胡飘飘眼睫翕动了下。
辨人术与追踪术,江湖门派使起来不逊于官府差吏,更何况追踪之人,是沃南这样有身手&#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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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天还未黑透,潘家那位女婿便被捉到永州县衙。
这崽种明明被捉前还在路上飞眉飞眼,与人吹嘘自己鼓囊囊的荷袋,等到了公堂上却又开始痛哭流涕,一幅悔不当初的模样,疯狂磕头求恕。
好在潘大姑娘并非那等子拎不清的,并没有丝毫心软,甚至还说出自己曾被夫婿毒打的事。
最终依着大邱新律,绝了夫妇关系,且将那恶人给治了重罪。
折腾好半日,雨停了,西月楼也到了打烊的时辰。
看着伙计把门板对好后,胡飘飘回后堂先是看了看已经睡过去的儿子,接着去到自己的屋室,于半个时辰之后,出现在了沃南门前。
开门之后,望着站在屋外的胡飘飘,沃南眼瞳收缩了下:“寻我有事?”
“夜半被个寡妇敲门,还能是为什么?”胡飘飘连盏灯都没拿,一身柔美皮囊掩在精心挑选的衣衫里头,眉似远山,肌肤微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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