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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三桩疑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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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许,是随着迷雾的消失,人们逐渐意识到旧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是有些人却不敢相信这一点。

“此外,康斯特大公的枯萎荒原开发计划也是一个问题。这件事情将一个事实摆在有些人的面前,也就是,无烬之地不再是一个恐怖的、可怕的、被旧神的阴影笼罩的地方。

“而是一片亟待开发的沃土。

“种种情况都告诉他们,时代已经发生了改变。所以,他们就打算做点什么。”

格罗夫纳的声音相当低沉。看得出来,即便安缇纳姆不在意这些事情,但是,祂的信徒实际上仍旧愤怒于那些挑战神明权柄的人们的存在。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说:“所以,那名叛教者……”

“哈姆林。”格罗夫纳低声说着这个名字,“叛教者,哈姆林。他曾经是我相当信任的一位教士,我甚至考虑过,在我之后,将主教这个位置交给他。”

西列斯望着格罗夫纳,片刻之后,他说:“但是,他却背叛了您。”

“也背叛了吾神。”格罗夫纳叹了一口气,露出些许疲惫的表情,“我……我难以理解这种情况。不过,从我们后续的调查来看,他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存在异心,而不是最近才突然改变理念。”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想,哈姆林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某一些人送进往日教会的秘密卧底。

不过……

西列斯皱了皱眉,有点困惑地问:“所以,哈姆林背后的那些人,究竟是……?”

他知道哈姆林是叛教者,是站在安缇纳姆对立面的人。

但是,仅仅就安缇纳姆对立面这一个范畴,无法清晰地描述这批人的真实目的与立场,他们各自心怀鬼胎。

他们可能是“阴影”的信徒,可能是某些旧神的信徒,也可能是这两者结合,也有可能完全不信仰神明,只是看安缇纳姆不顺眼。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有清楚地了解这批人的真实身份,才有可能彻底将其解决。

比如曾经发生在黑尔斯之家的事情。看似他们已经将那些胡德多卡的信徒解决掉,但事实上,“阴影”的信徒仍旧在暗中观察这事儿的进展。这事儿还没能落下帷幕呢。

格罗夫纳斟酌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们认为他们应当是旧神追随者,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但是,他们的信仰显得相当模糊。”

“模糊?”西列斯不禁因为这样的说法而困惑了一下。

格罗夫纳点了点头,然后说:“或者说,我们没法从他们,尤其是哈姆林的表现上,总结出一个非常典型的旧神追随者的形象,也就无法确定他们究竟信仰哪位旧神。”

西列斯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突然意识到,在跑团剧本中,情况似乎也是一样的。

他一直不太确定,剧本中,叛教者哈姆林一行人想要复活的“邪神”究竟对应费希尔世界的哪一位神明,因为那种概念的描述相当模糊,似乎就只是某个邪恶的、神秘的神明。

具体是哪一位神明?

费希尔世界拥有十三位旧神,以及数不胜数的弱小神明,还有“阴影”这样后来的神。

跑团剧本中的“邪神”必定对应某一位特定的神明,就好像那些角色卡都在这个世界上对应一个真人一样。西列斯倾向于这个邪神很有可能是“阴影”,但也仍旧觉得,那似乎也不太吻合。

毕竟,“阴影”似乎始终隐藏在黑暗之中,祂的信徒也相当不引人注目,比如那位神秘的德莱森先生,在黑尔斯之家呆了那么久,却没人对他留下什么印象。

而在跑团剧本中,为了复活邪神,这些人却做出了相当可怕的事情。

此前骰子也跟他说过,跑团的剧本是命运的一次预演。换言之,那是真的可能在现实中上演的事情,只是西列斯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但是,这就与“阴影”的概念不太符合。

更何况,现在“阴影”仍旧在福利瓯海上接受来自孤岛住民们的献祭,祂仍旧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这群人要来个莫名其妙的“复活”?

这其中显然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难道,这群信徒并不清楚他们信仰的神明的近况?

可是,之前班扬骑士长就曾经说过,叛教者哈姆林与来自福利瓯海的一些人有所关联。那很有可能就是福利瓯海上那些孤岛的住民。

那些住民总会在海上风暴来临之际向“阴影”献祭,不可能不知道“阴影”的情况吧?

想着,西列斯就一阵头疼。他感到这件事情牵涉到太多人、太多线索,而这些线索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地汇总到他的面前。

他想要试着扯出一条清晰的线,但是刚揪出一个线头,其他一大堆线团就跟着一起滚了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格罗夫纳又说:“正因为我们仍旧对哈姆林的事情心存疑虑,所以我们才会想要调查福利瓯海的事情。不过现在,这件事情恐怕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西列斯点了点头,这才明白过来。

往日教会从哈姆林口中询问到的信息恐怕不清不楚,因此班扬骑士长才会前往米德尔顿,想要向伊丽莎白主教寻求帮助。

但是,米德尔顿的情况又与康斯特截然不同。因此,这件事情目前来看只能暂时搁置。当然,西列斯知道这一切还未曾结束,必定会引发出更加复杂的局面。

抛开这事儿不谈,西列斯对一件事情相当好奇。

他问:“所以,主教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十分好奇,你们是怎么发现叛教者哈姆林与福利瓯海的关联的?”

格罗夫纳怔了怔,然后笑了一下,说:“您果然十分喜欢研究。我们使用了一个特殊的仪式,名为【追溯旅途】,这曾经是李加迪亚的力量的范畴。

“这个仪式的作用是,寻找这个灵魂可能的归宿之处。当然,只有在这个人将死未死,或者死去不久的时刻,才能够使用。

“使用这个仪式的启示者,会获得一种十分奇妙的感应,将会得知仪式使用对象的灵魂的‘去往之地’。而哈姆林的灵魂对应的地点,就是北面的福利瓯海。”

西列斯有些惊异地得知这一点。

这个仪式只能在某人濒死或死去不久的时候使用,换言之,叛教者哈姆林恐怕已经死去了。这一点不出西列斯所料。往日教会恐怕会在这个叛教者的身上发泄压抑已久的愤怒。

西列斯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想法。他认为复仇毕竟是人之常情。

不过,这个仪式却让他感到相当微妙。这又一次证明,李加迪亚的所谓“旅途”,并不仅仅只是指旅游。此外,这又一次鲜明地涉及到了死亡。

在这件事情之外,西列斯又想到,往日教会又展示出一个独属于李加迪亚的仪式。而他此前从往日教会这边得到的【阿卡玛拉的眼镜架】,也同样令人心生微妙。

李加迪亚与阿卡玛拉。与安缇纳姆。

这三位神明似乎相当亲密,起码关系不错,不然的话,西列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往日教会能拥有这么多相关的仪式与时轨。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也仅仅只是:毕竟现在只有安缇纳姆这一位神明。

格罗夫纳看了看时间,就没有与西列斯继续谈下去。随后,西列斯便与格罗夫纳告别,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了凯瑟琳·金西的办公室。

凯瑟琳又换上了女骑士的装扮。她与西列斯打了个招呼,随后将一叠资料递给西列斯。

凯瑟琳说:“正好我要离开教堂去办点事情。您可以在这儿阅读,离开的时候将资料放在我的桌上就行。请别将这些资料带走,另外,也尽量别将这些信息透露给外人。”

/> 西列斯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凯瑟琳像是觉得他还是没明白,便又补充说:“并不是这些信息需要向您保密,而是这些资料仍旧有相当程度的模糊与不确定,所以还无法保证其真实性。”

“是一些过去进行的调查吗?”西列斯不禁想到了卡贝尔教授的那篇论文,其中也提到了不少调查停滞多年的悬案疑案。

其实达罗家族的灭门惨案也可以说是其中之一,毕竟直到现在,西列斯也没看到任何能够解决这个案子的曙光——玛丽娜·凯兰,这个神秘的女人,直到现在都未曾泄露行踪。

“是的。”凯瑟琳同时也补充说,“但那些调查都没能得出一个合理的结果。只能说……那与女骑士有关。另外……正是因为这一次的寻找,我才发现,其本身也存在着某些共同点。”

西列斯被这话勾起了好奇心。

凯瑟琳看了一眼时间,便说:“那么我先走了。教授,您自便。”

西列斯与她道别并且道谢,然后坐到了这间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翻阅起这些资料。那其实不是很多,他大致看了看,发现其中只是提及了三个案子。

那分别发生在大概五十年前、三十年前以及十多年前。

西列斯格外注意了一下时间点,因为这有可能带来一些意外的收获。

……他现在已经相当会利用自己的想象力了。

比如,三十年前的案子是否有可能与米德尔顿三十多年前那一趟出海有关?再比如,十多年前的案子,是否会与康斯特公国高层十四年前的巨变有关?

他知道这可能只是牵强附会,但是毕竟这两个时间点都分别发生了一些微妙的、与“阴影”有关的事情,所以他还是在这个问题上思考了一阵。

至于五十年前,他反而想不出任何的可能性。

想了一会儿,西列斯就收回注意力,仔细阅读了这三个案子的相关案情,然后意外地发现,这三个事件有着相当明显的共同点。

穿着女骑士服装的男人曝尸荒野。

其死亡的地点多少有些区别,五十年前的那具尸体出现在下水道,三十年前的出现在南郊的休斯山,十多年前的出现在东郊的荒野。

下水道、休斯山、东郊。西列斯面对这三个地点,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突然想到,实际上,布鲁尔·达罗的尸体也正出现在东郊。这是一个巧合吗?还是说,有人故意将布鲁尔的尸体扔在那儿?

……并且,希望以此来唤醒人们对于十多年前,同样出现在那片区域的一具男尸的记忆?

不论幕后者的目的是否是这样,人们毕竟没有想到这一点。西列斯自己也是直到现在,才意外地得知,原来在十多年前,也同样有过一具男性尸体出现在东郊。

不过,布鲁尔的尸体赤身裸体,而十多年前的那具尸体却身着女骑士的服装。

这种不同也令人心生怀疑。或许这终究只是一个巧合?

西列斯继续阅读。他着重了解着整个调查过程。

五十年前的那桩案子的调查是最为棘手的。当时是夏天,下水道的尸体腐烂生臭,这才被人们发现。而腐烂的尸体上也找不到任何有关的线索。

这个世界目前也没有法医这种职业——倒不如说,最接近地球上的法医的概念的,反而是西列斯曾经在黑尔斯之家旁观到的那个仪式,【屠夫之手】。

总之,当时调查员们没有在这具不明尸体上耗费多少时间,特别是在这具尸体出现很长时间,也没有其他任何相关的后续发展之后。

他们额外在调查记录中提及“女骑士”这个问题,显然也相当困惑为什么死者会打扮成这样,但是他们也并没有找到任何的相关线索,因此此事便不了了之。

到三十年前的那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当时的调查员显然也想到了五十年前的那桩疑案。然而遗憾的是,他们仍旧没能找到什么线索。

尸体被一些前往休斯山旅行的人发现。当时同样是一个夏天,由于气温酷热加上雨水不断,这种天气彻底毁掉了尸体上可能存在的相关线索。

因此,即便调查员将这两个案子合在一起调查,他们也仍旧没能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们唯一发现的共同点就是,那身女骑士的装扮上,存在着类似花朵一样的纹路。

……由于金属被腐蚀,所以盔甲上雕刻的究竟是什么花,当时的人们已经不得而知了。

而现在,西列斯反而对此心知肚明——金盏花,不是吗?

那是太阳的新娘,此刻也被一些有心人雕刻在女骑士的盔甲之上,仿佛暗示着什么。

穿上这服装就能成为星星的新娘?西列斯对此相当怀疑。不过,这也的确与布鲁尔·达罗的那桩婚约扯上了关系,至少概念相关。

他分心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往下阅读。

之后就是发生在十多年前——具体来说,十一年前的案子。

十一年前,这就与十四年前有着一定的时间差。西列斯怀疑这件事情可能完全与康斯特公国高层的事情无关。

但无论如何,这事儿显然都与某些在暗中蠢蠢欲动的人们有关。

西列斯注意到,在发现这具尸体的时候,调查员并没有将这个案子与五十年前、三十年前的那两桩疑案联系到一起。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的尸体发现得比较快,尸体保存相当完好,与前两次截然不同;也或许,单纯是因为堆积的案子太多,所以调查员们忘记了那两个案子的存在。

总而言之,十一年前的事件调查是在一个相对孤立的环境中进行的。

调查员们查到了那具尸体的身份——这就与前两个案子截然不同了。

死者原先是西城的一个流浪汉,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具体姓名不得而知。他一直都在西城流浪,不过在他死前的一段时间,他突然失踪了。

这事儿在西城相当常见,所以在他失踪之后,也没人帮忙报警。

人们只是觉得,他说不定死在了哪里,或者找到了什么出路——无非就是这样,生或死,对于西城的流浪汉来说,只有这两条路可选。

而这个流浪汉最终的结局是死亡。

他身上也穿着女骑士的盔甲,盔甲上雕刻着金盏花。

他的身份让这个案子陷入了僵局,没人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杀死一个流浪汉,也没人知道为什么凶手杀死一个流浪汉的时候,还要让死者穿上女骑士的衣服。

最终,这个案子同样不了了之。

不过对于西列斯来说,这名死者的身份却是一个意外收获。

他自己清楚,跑团游戏的其中之一个角色,流浪汉伯恩,就是叛教者哈姆林的对接人。换言之,流浪汉群体中就存在着一些……心怀不轨的人?

而如果这群流浪汉出事的话,那也没人会关注。毕竟那只是西城的流浪汉,连西城的普通人都不会在意,更不用说东城的贵族们了。

西列斯意识到自己的一个思维误区。

他一直以为,流浪汉伯恩只是将流浪汉这个身份作为一个掩护、一张假面,但是,谁能说这身份以及这群体,不能发展出一种另类的秘密组织呢?

或许有不少“阴影”的信徒,就化整为零地潜藏在流浪汉群体中。

……看来这一次又需要吉米他们来帮忙调查了。西列斯心想。正好这周三要去一趟西城的欧内斯廷酒馆,他可以顺便和吉米说一声。

想到这里,他也差不多阅读完了这叠资料。他从头到尾仔细梳理了一阵,确认自己没有忽略什么重要的信息,便松了一口气。

他起身,将这叠资料放到凯瑟琳的办公桌上,然后就离开了凯瑟琳的办公室。

西列斯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这才十点多。他意识到他可以回家吃顿午餐,然后去贝恩书店参加小说家们的聚会。

他已经预料到,自己将被梅纳德和阿维德追问在米德尔顿的经历。那简直是必定出现的情景。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往日教会。

不过,在走廊上,西列斯恰巧遇到了往日教会的调查员多米尼克·米尔纳。

“哦,诺埃尔教授!”多米尼克有些惊讶地与西列斯打着招呼,“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您,我正想着什么时候给您写封信呢!”

西列斯一怔,心想,多米尼克有什么需要给他写信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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