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万众一心(2 / 2)
说书人捞起醒木就要拍下,拍下的前一刻,哒——那人迈进门。
黑底红纹的衣袍,袖口醒目的金线,眼底魔纹,左耳三个银钉。
说书人倒吸一口凉气,醒木铛地一下掉在地上。
听到小二说把海族交给无相魔门时,说书人还以为交给驻盛京分部的魔修,没想到来的居然是......
无相魔门少门主,韩修离。
好家伙,少门主亲自上阵,看来无相魔门也下了血本。
众人认出他的身份,喝彩声嘎然而止,仅呆呆地凝视着他。
韩修离似乎没注意到众人的眼神,也不在意因他安静下来的气氛。他径直朝海族走去,把铁链子拴在它身上,便拖着离开。
临门一脚,韩修离顿住了,微微偏头,瞥了说书人一眼,淡淡吐出三个字。
“带走了。”
说书人好久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答道:“啊。”
韩修离离开后,大堂里爆出了更大的欢呼声。
“那三脚,那三脚你录下来了吗?我一定要回去练一练!韩修离手都没动!武器都没出!门都没进!三脚就解决了!”
“我的天,那就是魔修吗?太酷了吧!我当时怎么没选无相魔门啊!”
......
隔壁酒楼大堂里,站着一只元婴中期的海族。
此酒楼专贩海鲜,大堂四壁全是装鱼的海水箱。魔修不擅水,魔气击不穿海水。它借了地利之便,把魔修们撵得四处跑。
其时,一个元婴期光头站在正中,明明使着魔气,却没穿无相魔门的弟子服,此人正是菜瓜。
他把错金铁棍立在地上,两手聚起魔气团,朝它抛来。这魔气团连那几名低阶的魔修都不如,缓缓地朝它飘了过来。
它不屑一顾,连水壁都没扬起,任由魔气打在脸上,消耗殆尽。
光头又抛了好几个魔气团,毫无作用,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直直冲它奔来。闯过海水凝聚的水壁时,身上的魔气一一卸下,融化在海水中。
等他冲到面前时,身上再无一丝魔气,如同一个普通的凡人一般。
大堂的魔修们面露惊慌,忙喊道:“师兄快回来!赤手空拳的话,打不过这家伙......”
为时已晚,光头已经一拳挥在它脸上,拳头上还留存着几缕魔气,触到脸的那一刻,便融化了。
它嗤笑一声,反之一掌把光头拍开。毫无魔气的光头,和如鱼入水的它对阵,自然是它单方面按着光头打。
光头被水团打得左摇右摆,身上伤痕累累。他摁住一侧鼻翼,狠狠地擤出血水,又抬脚攻来。无论他怎么凝聚魔气,总会融进海水,怎么也无法对它造成伤害。
海族哂笑一声,“就这么点本事,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海族厌烦了,打算早点结束离开。它凝聚起大量海水,准备给菜瓜最后一击。水箭直直朝光头脑袋攻去,光头满眼通红,脸上却泛着血腥的笑意。
海族直觉不对劲,这时海水里闪过一阵金光,它连忙扭头看去,凝聚着精纯佛力的错金铁棍正中右腿。
啊——
它半跪在地,黑影兜头罩来。
光头一手拎着错金铁棍,浑身缠然的不是魔气,竟然是佛力。
海族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心里想不明白。怎么回事?方才他不是使得魔气吗?怎么又会佛力?佛力能和魔气混合使用?从没听说过这操作!
唰——
光头不耐烦地皱皱眉,抬起铁棍挥了过来。这一棍又急又快,海族看见了,却没反应过来,眼见着即将挨上一棍。棍子抽上肩膀的前一刻,停下了。
一根修长的手指抬在错金铁棍下方,仅一指便卸了棍子的力道,硬生生挡住了这波攻击。
“不是叫你使魔气?要是用佛力,何必带你出来练练?”
韩修离一掌拍上菜瓜的肩头,掌下散发出无数魔气,压下抵消了菜瓜身上的佛力。
海族趁着这个空档,打了个滚逃开了两人,它挥起双手,全酒楼的海水都汇过来,凝聚成水壁包裹着它,隔离开魔修。
菜瓜挠挠锃亮的光头,“魔气不对付海水,攻不过去,你说咋整?”
韩修离扭头看向海族,也是伸出一根手指,只听得略带讽意的声音从薄唇吐出。
“这么点水,碾过去不就好了。”
酒楼空间不小,四壁的海水更是,聚在一起都能淹成个小池塘。海族之前占着这些海水,完全碾压几个魔修。如今就算这个新来的魔修厉害点,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海族这么想着,仗着海水有恃无恐。
然而看着韩修离满不在乎的神情,海族心里也有些打鼓,不禁往海水里藏得更深些。
韩修离指尖冒出一个黑点,海族还没反应过来,就满眼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大股大股的海水直直往嘴里鼻子耳朵钻,它怎么也控制不了。
脑海深处,深切的恐惧涌上来,压都压不下去,逼得它浑身颤抖,几近癫狂。海族终于明白过来了,是魔气,它要走火入魔了。
满眼满眼的黑色,是被魔气污染的海水。海水能冲散魔气,但是魔气多到一定程度,每一滴海水里都是魔气的话,再冲散也无济于事。
那已经不是海水了,而是魔气凝聚的黑水。
但是,这么这么多海水,几乎能塞满五分之一个酒楼的海水,怎么会都变成黑水?这家伙不过元婴期,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魔气。
海族怎么想也想不通,意识模糊的前一刻,黑色倏地一散,满眼白亮,它又恢复了过来。黑水已经撤离,它却再也没能逃走,被锁链铐走了。
黑水轰然落在地上,紧紧缠绕在韩修离脚边,不肯离开。过了一会儿,黑水里的魔气竟然自动脱离海水,丝丝缕缕回到了韩修离身上。
海水重新恢复清澈洁净, 海族看直了眼,几乎不敢相信。
韩修离按着各地统计进城的海族许可证,派弟子前往各城控制海族。然而,各座城市只有海族数量,没有海族的确切位置,大城小县,郊区乡村,何其之多。
一家一户搜查,着实花费时间。
万佛宗借着遍布各地的泰和楼,总算是能在饭馆里收集些情报。
饕餮禅子鱼丸动员起分散在各家泰和楼的厨子,也就是饕餮禅的弟子,命令他们停下手里的活计,去向客人们探听情报。
此番举动,比无相魔门的搜查效率高些。
不过一时,便把泰和楼周围的海族都搜了出来。
然而,泰和楼终究建立在闹市里,对郊区角落的情报探知不到,搜查范围还是有限。
br /> 鱼丸气得头发倒竖,挥着大勺砰砰响。她冲到海族们面前,威胁道:“把剩下三个同伴的下落交代出来,不然的话......”
她掂了掂大勺,“把你们剁吧剁吧,搓成鱼丸子!”
海族们被吓得屁滚尿流,却也不知道其他同族的下落,什么也说不出来。
鱼丸一筹莫展之际,一声动人心弦的女音从门外传来。
“前辈,你要的是它们吗?”
砰——两只海族被甩了进来,恰好是这座城市没能搜出的两只。
曲无眉施施然走进门,轻笑着对鱼丸点点头,“泰和楼的酒食生意不错,但论起情报,上三门下九流,还是我们红袖招更胜一筹。”
曲无眉把一份文书放进鱼丸手里。鱼丸翻开一看,竟然是各座城市的海族下落。
泰和楼没有开进坤舆界的各座城市,可红袖招确确实实扎进了大城小镇,扎进了城市的核心,有人的地方,就有红袖招。
鱼丸抬眸,瞧了曲无眉一眼。曲无眉什么都没说,只笑,鱼丸却懂了她的意思。
这份情报是敲砖石。
改变坤舆界格局的大战已经打响,时代的巨石滚滚向前,无人能挡。媚门没能站在滚石之上,只能被迫卷入。但是,媚门可以作为其中的润滑油,从旁推快前进的步伐。
鱼丸笑了笑,“好,我代表万佛宗收下了。”
她转过身子,扫视一圈海族,“这下,只剩一只海族了。”
曲无眉微微皱起眉头,“对不住,剩下那一只媚门也没一点线索,或许是逃进了凡人的居落。”
叩、叩、叩。
门外探进一个脑袋,一名犯人屠夫环视一圈屋内,目光定在了鱼丸身上,“道长,你们在捉海族?”
鱼丸点点头。
屠夫蹭了蹭脚底,才迈进门槛,他背着一只硕大的麻袋,走到鱼丸身边,一把扔下,接着合手摆摆,表示献给她。
鱼丸疑惑地瞧了他一眼,掀开麻袋,鱼腥味扑面而来,麻袋里正是最后一只海族。
屠夫腼腆地笑笑,“我宰了几十年鱼了,这家伙藏在庙门口的水缸里,我一闻就晓得哩。听说道长们在捉海族,这不就赶忙送来了嘛。”
鱼丸郑重地道了声谢,大手一挥,送了屠夫一沓泰和楼的免费券。
屠夫也弯腰道谢,临走前,他又顿住,扭头傻笑着问道:“道长,你们这一次打海族,能不能把沧溟海打下来啊?”
鱼丸动了动嘴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好。
屠夫似乎也不是想要她的回复,自言自语般继续道:“打下来就好了,海鱼的价也能降点。我家是专做海鱼生意的,十几年前我爹去沧溟海进货,有去无回。我过去一打听才知道,我爹嫌海鱼售卖的价格太贵,自个儿下海捕鱼去了,只漂回来一条腿。”
“你说,海族能成日在大陆上走,在咱眼前溜达,咱们不能下手杀它。怎么轮到咱们去沧溟海,就生死不保了呢。要是沧溟海安全点,我爹也不至于死在那儿啊。”
“说到底也就几条鱼,我见识短,不懂你们上边人。我就想一件事,啥时候咱也能大大方方去沧溟海溜达溜达,有手有脚去,全须全尾回。”
鱼丸肯定地点点头,“会的,会有这么一天。等我们打下沧溟海,你不必再高价收鱼,你可以自个儿下海,见识广阔无垠的海底。有手有脚去,全须全尾回。”
在坤舆界的各座城市,无相魔门、饕餮禅、红袖招联手搜查海族,他们抓住了大多海族,然而还是有不少躲藏在他们触及不到的角落。
他们愁眉苦脸之际,剩下的人站了出来,广大的散修凡人站了出来。
散修凡人翻过坤舆界的每一个角落,撵着剩下的海族,赶到了他们面前。
“哎呀,我家院子里藏着一只呢。我刚要出门,吓个半死,这不给你们弄来了。”
“这家伙打我前边路过,顺手捎来了。”
“昨晚上,这家伙在酒肆吹嘘海底的事儿,我看不过眼,趁它醉着,绑来了。”
“嘿!快过来!这儿有个大家伙!化神期的海族,咱们费了好大劲儿才围住,实在打不过了,交给你们魔修了。”
......
人族吵吵闹闹,斗嘴纷争,但在两件事情上永远会拧成一条绳子,保持对外一致。一件是天曜大战,还有一件便是海族。
不同于异族的妖族,海族在所有人心中从未有过好的印象。
自两万多年前的龙族举族迁移,到近年来无数次海族侵扰虐杀事件。它们在人族的领地上横行跋扈,人族去往沧溟海却是胆战心惊,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天堑一般的双标时时刻刻压在人们心头,不甘雌伏,却无能为力。
人族熟知大陆的每个角落,从极北的昆仑山脉,到极南到荆棘丛林,从极西的十万大山,到海陆分界线中道而停。
唯独沧溟海,占了坤舆界半壁江山的沧溟海,人族一无所知。
沧溟海到底有多大、有多深?海底究竟长什么样?海底火山是不是真的会喷火?大海里边有多少鱼?长着怎样的海草珊瑚?深海鱼是不是真的会发光......
人族苦海族已久,不仅是对海族无尽侵扰的怨恨,还有人族十几万年累积起来的对沧溟海的好奇和求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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