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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水泥地面又硬又冰，他们把床单盖在了身上，还是太冷了，琳琅打了个哆嗦，拉起床单，蒙住了脑袋。两个人侧过了身子，互相注视着，传递烟卷，靠在一起说话。

冬嘉佳说：“你知道吗？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妈妈以为我是个女孩儿，所以取了嘉佳这个名字。”冬嘉佳抽烟，蜷缩起身子，笑着上下比划，“嘉鸿的脚挡住了我的小肌肌。”

“小肌肌，听上去好像恋童癖。”

“大波波……”

“猥琐？”

“恶臭直男。”

“什么啊？”琳琅笑着问，她笑得停不下来，她想到个词：“波霸奶茶！”

“色口狂。”

“色口是什么啊？”

冬嘉佳吸了口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往琳琅面前挪了挪，笑着说：“嘘！”

琳琅警惕地环视四周，床单在抖动，她蜗居在一个天上开满鲜花的世界，她想笑，看冬嘉佳的神情严肃，就捂住了嘴，点了点头，缩着脖子也发出“嘘”的一声。

“我们现在啊……”冬嘉佳附在她耳边和她讲悄悄话，“我们在一个语言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的世界，你知道吗？”他忽而笑了出来，笑声挠得琳琅的耳朵好痒，她推开他，拿过烟卷，抽烟，冬嘉佳枕着自己的手臂，笑着，但也很认真地看着她，说：“嘘，嘘，有观众，这是观众想看的。”

“观众在哪里啊？”琳琅往脚底寻找。

冬嘉佳指天。琳琅点了点头：“观众在天上干吗啊？”

“审判我们。”

琳琅吐了吐舌头，把烟卷递给冬嘉佳，冬嘉佳吐了口烟，眯缝起了眼睛，说道：“你知道吗，我有时候，有一种感觉，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其实在某一个时刻是相通的。”

“什么意思？deja vu吗？”

“不是，就是……”冬嘉佳摊开双手，挤着眼睛看着琳琅，说，“你看，这一只手代表过去，这一只手代表未来，你看，中间的那条缝隙，这就是现在。”他“啪”地合起手掌，琳琅吓了一跳，跟着噼里啪啦鼓掌，乐不可支：“观众在给我们鼓掌。”

“哈哈哈哈……嘘……嘘……”冬嘉佳睡在了琳琅的长头发上，琳琅的额头撞到了他的额头，两人交换了个同样诡秘的眼色，同时发出嘘声。

琳琅掰开冬嘉佳的手，说：“我懂了，现在就是个坑。”

“现在总是有很多问题，当下是最焦灼的，所以人们去卜卦问神。”

琳琅拽了下自己的头发，冬嘉佳稍直起腰，琳琅翻了个身，仰面躺着，问他：“你的普通话是从哪里学的？”

“我妈妈请了一个华文老师，很小我们就开始学，我们也在家里讲。”

“她也是华人吗？”

“不是的，她是马来人，她说，精通了华文，将来做生意会很方便。”冬嘉佳伸手来拿烟，胳膊压在了琳琅的小腹上，琳琅递烟给他，她摸到他结实的手臂。他身上有沥青的气味，像一条在阳光下曝晒了很久的平坦的马路。琳琅舔了舔嘴唇，说：“那你现在精通了吗？”

“我只想当一个演员。”冬嘉佳仍旧侧躺着，躺得很歪，脑袋顶着琳琅的腰。

“你们有五十万订阅粉丝。”琳琅说，她的手指擦过他的头发，顺势抚摸了起来。冬嘉佳的头发很软，发根摸上去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