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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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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就见早上不肯出门坚持留在房间睡觉的桃夭翘着个二郎腿,拖着个小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相亲啊——”

尾音拖得长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看好戏。

苏云韶没理他,“你要是想找个桃妖早日脱单,我可以帮你问问。”

桃夭抱臂冷哼:“让三岁孩子去相亲,你没问题吧?”

“你只是外表三岁。”苏云韶继续画符,不给桃夭半个眼神,“只要有足够的元气,你能立马恢复正常。”

“我才不要呢!万一化形的时候又被天雷劈了个半死,那就亏大了,还不如一直这样呢。”

苏云韶:“抢妖元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桃夭:“……”

当时为了从苏云韶手中骗来那颗百年妖元,他都不记得自己叨叨了多少有的没的。

好在苏云韶没揪着这点不放,她有更想知道的事:“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你都已经化成人形了,为什么还要再渡一次化形劫?”

说到这个,桃夭就郁闷,别的妖只要渡一次化形劫,偏偏他要渡两次!

“第一次失败了。”

苏云韶:???

“你现在不就是人形吗?”

桃夭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化形劫只有渡过、失败、被天雷劈死三种结果,可我就是你看到的这种样子,被天雷劈了个半死苟延残喘,一切重来,感觉还得再渡一次。”

苏云韶正想说:你这运气也太差了点吧?

随即想到梦里白衣人的那一句“我桃夭以今生来世所有的修为与运气和你作赌……”,再想到她的重生,她欠桃夭的因果,有些话就不能说了。

“想那么多也没用,你才三岁。”顿了顿,苏云韶补了一句,“顶多三岁半,离成年还远着呢,说不准我死了,你都还没成年。”

桃夭:“……”

他活了那么久,就没见过能够这么坦然说自己死亡的人,神色古怪,“你不怕死吗?”

“有什么好怕的?”苏云韶看得很透彻,“生死轮回是世间不变的规律,不被任何人所左右,怕死过一天,不怕死也过一天。世界上的意外那么多,谁知道明天还活不活呢?过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那倒也是。

他不就是睡了一觉莫名其妙缩水成这样了吗?

桃夭觉得他应该学学苏云韶面对死亡的态度,最起码不能再被天雷所影响,再那么怕下去,他很可能永远等不到成年渡化形劫。

这一晚,苏云韶和小伙伴们睡得很好,许家三人则忙了个通宵。

早上,众人还在吃早饭,六袋标注名字的血袋就被放在小冰箱里送了进来,其他需要的工具也都备齐了。

也不知道一个晚上的时间,许家人是怎么得到长孙家三人那么多血的,但总归不会是什么正经办法。

万事俱备,一行人去了灵异主题公园。

长孙瑞远远地看到他们的车,从朱雀雕像的翅膀上飘下来。他走不出公园的范围,就站在那儿静静地望着车来的方向。

两年多以来,长孙瑞没有抱怨过一次自己不能离开公园,不能回家,每一次都满面笑容地迎接许家人,不愿意给他们带来一丝悲伤。

许琳琅第一次后悔用这样的方式把儿子留了下来。

把儿子以鬼魂的形式禁锢在灵异主题公园,和儿子患了先天性心脏病只能在家和医院两点一线,有什么区别呢?

到了门口,众人陆续下车,拎着冰箱,带着工具进入公园,到了苏云韶指定的地点:鬼屋。

鬼屋是整座灵异主题公园的中心点,也是阵法的集合点,更是长孙瑞的尸体所埋的地方。

一小时后,恒术道长带着人到了。

苏云韶告诉恒术长孙瑞身上的厌胜之术,恒术怒气横生,直说:“苏道友有事吩咐便是,贫道与青山派众多弟子一定全力相助!”

两人和青山派的弟子将整个公园的明面暗面所有阵法翻了个底朝天,画出辅助厌胜之术的所有阵法,商量破阵的办法和顺序。

这么一商讨,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

第二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又称鬼节。

凌晨时分,地府鬼门大开,所有没去投胎的鬼魂都通过鬼门涌入人间。

小伙伴们窝在苏云韶的那间总统套房里,熬到十二点,通过从苏云韶那求来的开阴阳眼的符箓,见到了传说中的百鬼夜行。

他们想象中的百鬼夜行就是各种各样的鬼在大鬼的带领下,在街道上有序地行走,更像是一种展示自身实力的游行。

而真正的百鬼夜行……只不过是一群在地府呆久了的鬼回到人间以后,到处观察触摸,时不时发出惊叹,像极了一群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秦简不明白,“云韶说了,如今的地府不止是鬼节会开鬼门,他们平常也能通过清明节端午节之类的节日来到人间,怎么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柏星辰:“看到他们的表现,我有点好奇地府是什么样。”

玉白衣:“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想知道,传说中的地府是不是有着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海。”

小伙伴们:盯——

苏云韶作为货真价实的人类,没去过地府,哪知道地府有没有彼岸花海?

“……我闻到过阎王身上的彼岸花香,见过他衣袍上绣着的彼岸花,其他的不清楚。”

苏依依:“彼岸花香是什么香味?”

“彼岸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意味着生死相隔,永不相见,是一种闻到就会让人想到分离的花香,香味很淡,但存在感很强。”

更多的形容词,苏云韶暂时也想不出来,“你们不是见过阎王吗?没闻到过吗?”

“没有。”小伙伴们的回答不要太统一。

盖洁没见过阎王,没闻到过彼岸花香是正常的,其他人在海岛和愿村的时候天天见,怎么会没有闻到?

苏云韶确定那时候的阎王虽然穿着长袖长裤,不是平常的那种古代衣袍,但身上的彼岸花香并没有消失。

那应该不是熏香或香水造成的,而是长期浸润在盛开彼岸花的环境之中,变成了类似体香的存在。

柏星辰:“确实没有闻到。”

许敦:“是海风海鲜的腥咸遮住了太淡的彼岸花香吗?”

雷初曼:“愿村的时候也没闻到。”

苏依依:“所以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就姐姐一个人闻到了?”

陈星原:“因为学姐是天师?”

傅烨:“还有天师限定的花香吗?”

秦简:“因为阎王在追云韶?”

盖洁:“这个靠谱!”

苏云韶不想说话,收了他们眼睛上的阴气,把他们赶回房间睡觉。

等人走了,她点开微信。

苏云韶:【你身上的彼岸花香是怎么来的?】

阎王:【你说过喜欢,每次来见你之前都会去彼岸花海晃一圈。】

苏云韶:【那么麻烦,怎么不做成香水或熏香?】

阎王:【你更喜欢自然的彼岸花香,做成香水和熏香的味道太浓了。】

阎王:【稍等。】

苏云韶若有所感,是要过来吧?

不到十分钟,阎王真的来了。

他依然穿着那身绣着艳红彼岸花纹的玄色衣袍,怀抱一束彼岸花,“送你。”

苏云韶接了过来,在彼岸花束的中心看到一小瓶红色的香水和一个纸盒,纸盒里面装着几根红色的熏香。

“你自己做的?”

阎王:“嗯。”

苏云韶低头嗅了嗅彼岸花香,淡淡的,很自然,放下花束,在手腕上喷了点香水,还没低头闻就被熏得受不了,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阎王拿出早准备好的手帕,手都伸到苏云韶面前了,又缩回去,把手帕塞进她手心里。

“擦擦。”

苏云韶被花香熏得掉起了眼泪,脑海中随之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有疑似桃夭的白衣人浑身是血的画面,也有白衣人被天雷劈中的画面,更有阎王几次跳崖、吐血、受伤的画面。

画面太过零碎,无法联结成片,寻不到逻辑和前因,苏云韶心中苦闷,眼泪不停。

她用清水和洗手液清洗掉了手腕上的那点香水,没了那么浓郁的彼岸花香,眼泪神奇地停住了。

是彼岸花香有催泪的效果,还是那些悲伤的花香唤醒了她上辈子的记忆?

天道并不允许阎王提及太多上辈子的事,苏云韶没有问,等阎王走后,又喷了一次。

效果没有第一次喷的时候那么强烈,但那种内心油然而生止不住的悲伤感还是令她泪流满面,哽咽到说不出话。

苏云韶没有克制流泪的冲动,任由泪水蔓延。

眼泪模糊视野的时候,她看到了长孙瑞的身影。

那个穿着墨蓝色小西装的五岁小正太笑着说着什么,那双小手握住她的手,将一把沾满金红朱砂的桃木剑平稳地送进自己的胸膛。

刹那间,飞灰湮灭。

画面一转,阎王的长发被烧了一半,玄色衣袍破碎,露出沾血的白色里衣,走路的姿势有些跛,面向她时,站直身体,笑得风轻云淡。

他说:“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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