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1 / 2）

“好了！好了！大家向这边看过来！”

陌生的带着隐约电子声的声音响起, 已经习惯了有陌生声音突然冒出来的众人看向达达利亚，却见青年模样的从者颇为无辜地眨了眨眼, 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伊佐那社。

“……请您不要用这么直接的视线锁定我，我会害怕的。”伊佐那社苦笑了一声，露出了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通讯手环。

“嗨嗨！我知道你们现在有很多疑惑，不过这些请容我稍后解答。”作为影像出现的达·芬奇从容地拍了拍手，“现在还是请威兹曼先生先把事情做完吧。”

伊佐那社松了口气，将借来的通讯手环还给达达利亚，转身打开了随身拎来的皮箱。

一件看不出效用的古怪仪器静静地躺在红色的绒布上，只看外表的话，倒是颇有达·芬奇实验室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仪器的风格。

而当伊佐那社将这件仪器放置在石板上时，原本就已经几乎完全破损的石板就像是被汲取了最后的能量，边缘处又落下了不少干裂的石粉。

栉名安娜感觉到自己与石板的联系在这个瞬间被削弱了不少。

“这是……”她求证般看向白银之王。

“成功了。”原本还有些拿不准的伊佐那社松了口气，转头微笑着看向栉名安娜, “这是我和达·芬奇共同制作的圣杯模拟装置，可以抽取石板的能力转化为圣杯所需的魔力。虽然每次抽取的量都不多，不过因为二者的不同源性，如果没有对应的魔力转化石板能量的装置, 这种转化将是不可逆的。”

三天前的计划会谈过后, 达达利亚在私下里找上了他。

“对石板有透彻的研究，你先前是这么说的对吧。”橘发英灵微笑着说道, “有考虑过合作将石板的隐患彻底解决吗？”

“刚巧，我这边有位研究圣杯和魔力的学者，对石板也相当有兴趣。”

备用的通讯器交到了伊佐那社手上，两位科学家凑在一起废寝忘食了三天三夜, 硬生生凭借着达·芬奇创造奇迹的「星之开拓者」和伊佐那社一心消除石板影响的意志做出了粗陋的伪·机械圣杯。

“虽然连内芯都是临时从门口路过的扫地机器人里卸下来的, 不过质量上完全没问题, 以我‘万能之人’的名义保证。”达·芬奇自信十足地说道，又隔着屏幕冲栉名安娜暗示性地眨了眨眼，“而且里面的魔力就算留着也只能自行消散，用来召唤英灵也能维持个好几十年吧。”

栉名安娜微微瞪大了双眼。

“来吧，安娜。”伊佐那社笑着看着小小的赤之王，伸出了邀请的手，“由前任赤之王来加速魔力的消耗，也能够加速石板的分解。这么一来，中尉所看见的未来也就不会到来了。”

“那之后，像普通的女孩一样与家人生活下去吧。”

“……嗯。”

少女终于走上前，将手搭在了白银之王的手心。

站在外围看着这一幕的八田美咲猛地吸了吸鼻子，又突然想起那个一手引导了这一切的英灵，连忙擦了擦眼睛，“哦对了，还得向那家伙道谢……人呢？”

双眼四处张望，御柱塔没了天花板的顶层早已看不到那个英灵的身影，连那个原本还在说话的影像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别找了，人刚才就走了。”草薙出云点燃了一根烟，有些感慨地说道，“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还真是……像流星一样短暂却印象深刻的相遇啊。”

——“你其实根本不是想解决石板问题吧。”

远处某栋楼房的顶层，罗曼在通讯中絮絮叨叨：“别想用你的假笑敷衍我，你才没那么热心肠。说到底，其实是还是为了栉名安娜吧。”

“我看得出来哦，你真的很喜欢那孩子。”

达达利亚将手中魔力结晶状态的圣杯上下抛了两下，又收回怀里，双眼注视着已经没了光环的天际，答非所问地岔开了话题：“医师，这次多谢了。”

“同时观测我的定位和立香那边的存在状态，很辛苦吧。”

“哎？哎呀？”

一向外热内冷的英灵唐突直球，罗曼顿时忘记了刚才要说的话，超开心地说道：“什么啊你这家伙，既然这么感谢我就早点说嘛~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

眼看临时指挥官开心到忘了话题，达·芬奇自然地接过通讯，说道：“既然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就先回来吧，达达利亚。我这边记录了你这次行动的所有战斗数据，分析出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哦！那还真是让人期待。”也想搞懂自己身上都有什么变化的达达利亚双眼一亮，“现在就开始灵子转移吗？”

“随时可以哦。立香已经解决了第一特异点，她也很想你。”

话语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中时，天台上已经没了那个修长的身影。

又是一次被动分解为灵子的穿梭体验。

似乎是因为身为从者本身就能灵子化，达达利亚已经越来越适应灵子转移过程中的微妙交错感，到了这次，甚至连身处通道内都能保持一定的意识了。

星火般微弱的意识几乎只保留了隐约的第六感，这一点感官沉浸于灵子时间跳跃所带来的变化，达达利亚却忽然隐约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东西】在对他投下注视。

然而这一点感知并不能带来什么变化，灵子转移过程中保持意识已经是难得，达达利亚甚至来不及用少的可怜的意识去思考这意味着什么，人已经在迦勒底的框体内重新出现。

“……啊。”

呆滞地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音节，还有些懵的达达利亚直着眼看眼前透明的玻璃，以及玻璃外已经完全愣住的橘发少女。

框体的密封性很好，内部无法听见外部的声音。达达利亚眼睁睁看着外面的少女双眼迅速泛红，对着操作台的方向挥着手大声说了什么，而后才是面前的玻璃罩缓缓落下。

“立……”

打招呼的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被几乎是撞上来的藤丸立香抱了个满怀。

达达利亚惊讶地低头看着那与他同色系的发顶，“立香？”

藤丸立香摇了摇头，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你、你去哪了啊……”

不对劲。

达达利亚设想过与自家小御主再次见面的场景。可能会有故作生气的担心，可能会有解决了一个特异点之后的放松笑容，却唯独没能料到竟是这种欲语泪先流的场面。

他可不记得藤丸立香是会为这种事哭泣的性格。

原本举起来准备打招呼的手缓缓垂落，落在少女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我在这里，立香。我哪里都没去。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总之先把小御主激动的情绪安抚下来。

原本站在稍远位置的玛修此刻也跑了过来，相比感情充沛的藤丸立香，亚从者的表现就更平静了些，只是脸上同样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之色。

“您能平安归来，可真是太好了……”玛修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还请原谅前辈的激动，达达利亚先生，毕竟……”

“距离我们上次联系，已经过去又一个特异点了。”从控制台那边站起身的达·芬奇执着法杖走来，一向带笑的脸上难得表情严肃，“你失踪了一整个特异点的时间，达达利亚。如果不是迦勒底的仪器还能捕捉到你的存在，我们差点以为你迷失在了时间跳跃的隧道里。”

“灵子转移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藤丸立香也抬头盯着他。

失踪？

时间出现了问题？

想起那个一闪即逝的感知，达达利亚的表情严肃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总之，先去会议室吧，叫上所长和医师一起。”

原本还在档案室整理报告的罗曼几乎是在得到了消息的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兜里还揣着那块装了奥尔加玛丽的符文石。

两人都表现出了难以自抑的激动。

罗曼狠狠地松了口气，并且大声宣称这都是自己在虚拟偶像「魔法☆梅莉」那边祈福带来的结果，被早就看不惯他上班摸鱼还迷信偶像的奥尔加玛丽狠狠弹了一记脑瓜崩。

“能回来就好……欢迎回来。”自持所长身份的奥尔加玛丽很快收敛了自身的情绪，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那么，来说说看吧，当时的情况。”

达达利亚尽量简单地向他们描述了当时的状态。

“……听上去像是什么高层次生命的注视。”奥尔加玛丽咬着指甲说道，“迄今为止的迦勒底记录中并没有这种能在灵子转移过程中投下注视甚至干涉进程的生命，但是这一点并不能完全确定。毕竟就算经过海量的实验与计算，与世界的广阔相比依旧不值一提，可这种生命会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进行干涉呢……”

“虽然所长的碎碎念很多，但有用的信息还是存在的。”达·芬奇说道，“存在与否暂且不提，以假定这次的时间异常是那个存在干涉所导致的为前提，我们将会引申出一个问题。”

“那个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延长回归时间……虽然这对立香来说确实太过凶险，但并不会对修复特异点的结果造成什么决定性的偏差……更何况「第一特异点」和「第二特异点」已经在达达利亚不存在的前提下修复了。”罗曼扶着额头说道。

“其实，我刚才还在框体内部的时候就在想了。”达达利亚点了点从他再次出现开始就一副警惕样子看着他的芙芙的脑袋，惹得小家伙毛都炸了起来，“有没有一种可能，「第一特异点」的降落出现严重偏差，同样是那个存在搞的鬼？”

“只是第一次失败了，才来进行第二次干涉……当然，现在看来也并没有成功。”

猜想说完，会议室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目前提出的所有猜想都只是猜想而已，没有数据、无法证实的猜想永远都是空谈。

“算不上解决方法的解决方法只有两个。”达·芬奇拍了拍手中的稿纸，“第一，正常灵子转移，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搜集更多的数据，通过世界的变化来分析确定对方的目的；第二……”

“从者个体‘达达利亚’不再参与灵子转移项目。”

藤丸立香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双眼紧盯着达达利亚。

说是雏鸟效应也好……她对这个在「特异点F」以武力帮助她颇多、甚至帮她和玛修突破了初次战斗时思想上的困境的英灵好感度极高，连偶尔的紧张都会在英灵在场的时候平静下来。

如果英灵这之后都不能再站在她的背后的话……

“不。”

没怎么犹豫，达达利亚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帮你们修复特异点，你们帮我找到回去的方法，这是从一开始就说好的。遵照我那边的规矩，契约一旦定下，就不能随意违反。”

岩神的规矩是与祂遍布整个大陆的摩拉一同在大地上流传的，虽然达达利亚的归属是冰神，但这不妨碍他在合适的时候搬出这套规矩。

“我不像达·芬奇亲，研究方面的事我可是一窍不通，留在迦勒底除了浪费电没有任何意义。”达达利亚说道，“放心吧。如果哪次灵子转移完全失去了我的坐标，不用费心打捞，继续做该做的事。”

“……迦勒底原则上不会放弃任何一名成员，但如果出现那种绝境，我会优先考虑最佳选择。”奥尔加玛丽闭了闭眼，严肃地说道。

“很好。”

这个议题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达·芬奇率先提起了下一个议题：“那次王权者的世界，我已经将你所有的战斗分析了一遍。”

“你说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达达利亚好奇地说道，“是什么？”

“你战斗时存在某种特攻，达达利亚。”达芬奇推了推不知何时戴上的眼镜，“太明显了，虽然还不清楚特攻原理是什么，但那种‘攻击加成’的特点，战斗波动与引发事象的不符合，不管是普通攻击还是宝具都有明显体现出来。”

特攻，从者们的能力特性之一。

就像能力一样，特攻通常也是由英灵的传说升华而来。就像藤丸立香在「第一特异点」遇到的齐格飞，就因为曾经屠龙的事迹拥有了对龙属性特攻。面对龙的怪物或拥有龙属性的从者时，该项特攻都会发挥作用，令他用同样的攻击造成更多的伤害。

“很有趣的特攻，先前在那个王权者世界的所有战斗，从英灵到人类、从御芍神紫到黄金之王，或多或少都体现出了被特攻的特性。”达·芬奇充满探究欲地凑近达达利亚，“真让人好奇啊，特攻范围如此之广，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性呢……”

达达利亚难得被达·芬奇这博士一样的侵略性逼得有些汗颜，“话是这么说，我并不存在屠龙那种等级的冒险事迹啦。在深渊也只是打赢了一点表层的怪物而已……我还没征服深渊呢！”

“别的方面呢？”达·芬奇不死心地追问。

“……总不能是剿灭反对者顺带收债吧。”

达·芬奇“啧”了一声，看起来相当失望。

奥尔加玛丽拍了拍手，“如果没有别的进展的话，这次会议就到这里了。达达利亚，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继续参加之后的灵子转移？”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合适的齿轮就该放在合适的位置。更何况，不让一个战士去战斗的话，他的骨头可是会生锈的，所长。”

奥尔加玛丽脸上扬起了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明白了。”

*

下一次灵子转移的时间并没有拖延多长时间。

世界的局势不容许迦勒底救世小分队休息很久。稍作养精蓄锐，并将精神和装备都调整过后，御主与从者们再次来到了传送的框体前。

水液缓缓注满框体内部，藤丸立香隔着玻璃远远看着另一只框体，握紧了有着令咒的那只手。

一定没问题的。

她在心里说道，然后闭目，任由自己陷入灵子转移前期「既生又死的状态」。

再次睁开眼时，不出意外正在凛冽的风中急速迫降。

……个鬼啦。

藤丸立香尖叫起来：“玛修啊啊啊啊！”

这种事情不管体验几次都不会习惯啊喂！

“是的！前辈请抓紧我！立刻尝试紧急降落！！”

靠谱后辈玛修护着自己的御主，一个空中转身，将手中的盾对向地面，狠狠轰击出去。

……虽然将无辜的土地轰出了个大洞，但好歹平稳落地了。

“前辈！你没事吧！”玛修焦急地摇晃快要昏过去的藤丸立香。

“没事，没事，玛修别晃了……”藤丸立香勉强收拢回几乎四散的意志，又在想到什么的时候猛地惊醒，“等等，达达利亚先生呢？！”

玛修难过地看着她，“是的，如你所见，前辈。达达利亚先生他并不在这里。”

“……可恶！”藤丸立香猛地捶了一下地面，“那个存在到底想要什么！”

蓝色的光屏从眼前自行亮起，罗曼脸庞出现在影像中，“好了！通讯终于接通了……达达利亚不在？！”

藤丸立香双眼一亮，“医生，你快联系一下达达利亚先生！他不在我这边！”

如果是单纯的不在也就罢了……她并不想得到达达利亚先生音讯全无的消息。

那几乎等同于对方迷失在了纵向的时间轴中。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多时，罗曼的回话就来了，“坏消息是……我们没能通过通讯联系上达达利亚。”

藤丸立香深吸一口气，“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们没有丢失他的存在状态，我们能观测到他依旧与你处于同一个世界。”

那口刚吸进去的气瞬间放松了下来。

“太好了，玛修，太好了！”她高兴地说道。

“没错，前辈。”玛修也同样相当高兴，“或许达达利亚先生目前所处的位置特殊，或许有什么麻烦，但总归还在这里，还能找到！”

“……先别那么乐观。”罗曼说道，“看看四周，你们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四周……”

藤丸立香依言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