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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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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往事, 傅陵除了感慨,更多则是对今生的庆幸。

那朵与他纠缠十几日的红花,施舍了一朵花瓣化在他的肩窝。在他死后, 眼前出现大片的红色花瓣, 充满天地。

“红花暂附你身,或可操纵魂灵光阴。临死之际, 你可还有心愿?”一个分不出男女老少的声线道。

傅陵艰难启唇:“操纵光阴……我想重来一次……我不甘心, 舍不得他……”

回应他的是:“只要你肯与红花缔结契约,我可以逆转光阴。退回的时间不可操纵,你们不一定会回到哪里。重来一次, 也不一定如你所愿。”

“不要紧,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我就能救他,我要他活着……”

“作为报酬,下一次身死后,你必须将魂灵给红花。你若真的想好了, 就把这个读一遍, 契约成立后,就不能反悔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 傅陵缓缓念起来:“今吾自愿献祭魂魄, 换红花神相助, 时光倒流。此生身陨后,魂飞魄散, 亦无悔……”

他没想到的是, 时光仅仅倒转了一年, 此时不容他挽回自己犯下的弥天大错。

但一年时间, 也足够改变很多。陆先生还好端端地活着, 距离毒发还有些时日, 尚能牺牲自己换他平安……

至于献祭魂灵什么的,和他的陆先生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到达长往殿所在的山脚下时,陆子溶仍旧昏昏沉沉不理人。傅陵不好带他上山,便将他安置在客栈,自己带两个侍卫,像上次一样爬山。

三天后,他又一次走进了长往殿。

殿里的布置与前世大致相同,区别在于那位仙长成了另一个人,以及地上的红花换成了黄色。

他再次说明来意,对方果然问了同样的问题:“为了替心爱之人解毒,你可愿意失去自我?”

“自然愿意。”傅陵不假思索。

仙长对他的回答表示满意,引着他来到土地上,将一片花瓣揪了揪,四周的藤蔓便一齐过来找他,把他绑在最粗的根茎上。

“为了陆子溶,你甘愿献出魂灵么?”

如今的傅陵无比坚定,脑海里出现这个声音时,他毫不犹豫:“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说着他闭上双眼,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然而,他脑海中接着出现另一个问题:“为何?”

傅陵没多想,道出最直接的想法:“我前世亏欠他良多,今生我要偿还罪孽。”

他刚想完这句话,遮挡他五官的叶子竟立刻失去力气,他睁眼去看,见它们竟尽数枯萎了。

“它对你的答案不满意。”仙长的声音响起,“你在心中默念「我不愿意」,它会自己解开。”

傅陵心中一沉,焦灼道:“怎么会不愿意?我明明愿意,你说我哪里答错了,我重新答一次!”

“它不会问你第二次。”

话音传来的同时,捆绑在他身上的根茎渐渐长出尖刺,一点点刺破他的衣裳,肌肤,血肉……

鲜血淌遍胸腹,双臂,双腿,如同千万只毒虫叮咬,针扎般的感受聚成剧痛,从四肢百骸汇为洪流,一齐冲乱了他的神识。

傅陵并非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疼痛,他也上过战场受过伤,但那时他并非主帅,可以喊疼,可以退缩,可以倒下,并不会影响战局。

可现在,他是唯一一个能救陆子溶的人,只有他坚持住了,打动了这朵花,才能获得解药……

不过,当他在脑海中想着陆子溶的时候,这一切并没那么难以忍受。

前一刻,他想的是陆子溶做太傅时冷淡端肃的模样,罚他打他时的严厉,还有抱着他哄他时那笨拙的温柔。

后一刻,他想的是陆子溶趴在他怀里时的乖觉样子,在他身下卖力讨好时的动人风情,他如画般精致的眉眼,他嘴唇柔软温热的触感……

那样好的一个人啊。

无论当下多么痛苦,即便今日就死在这里,他也要让他活下去。

方才的回答就是真实的想法,陆子溶因他死过一次,他欠他的。

傅陵心中无比清明、坚定。

他疼得快要昏过去了,朦胧中听见仙长的声音:“你再这样下去会白白死掉的!它不会给你解药了,你先从里面出来,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听见「别的办法」,他立即想通了利害,默念一句违心的:“我不愿意。”

捆着他的茎迅速缩了回去,傅陵身子一软倒在地上,鲜血遍地。侍卫早已被他赶出殿外,没人管他,他身体无法移动,艰难抬头望向座上。

“你就是死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她从座椅下拿出一个箱子,翻找片刻,取了个掌心那么大的瓷瓶,又抓一把什么东西塞进去,“算我可怜你这孩子,再给你些时间,想想清楚吧。”

她走过来,将那小瓷瓶放在傅陵面前,“这里面的小丸子,我数了数,共有二十一颗,我便将此物取名为「二十一」。将它放在龙脉泉中,再让身中「经年」之人入内沐浴,此人的身体就会变得异常敏感。此时向内浇灌灼热之气,便能中和阴虚,减缓毒发,延长寿命。”

“能延长多久?还有,龙脉泉是什么?灼热之气又是什么气?”

“每一颗对每一个人,延长多久都由天定,我亦不知。这其中有多少颗,也是我随手抓的。在丸子用尽之前,倘若你真的想通了,自会回来。”

“热气人人都有,程度不同而已。我看你身上便十分灼热,只是不知浇灌的本事如何?”

“至于龙脉泉,既然你是舜朝皇族,府上应当有从皇宫引来的泉水,那便是了。”

舜朝诸皇子在京的府邸,都有一条水脉与皇宫中相连。傅陵还是第一次知道它的名字。

他收下瓷瓶,将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一一记下,又不死心地问:“可是,我要想通什么?”

“想通的时候,自然就知道自己想通了。”

仙长坐回去,他再追问,也不答了。

傅陵没有办法,只得收好那一瓶子「二十一」,暂且离开长往殿。

被花茎欺负过后,他身上的伤口看着可怖,实则都是皮外伤。他做了简单的包扎擦拭,伤口让他难以站立,侍卫便轮流抱着他向山下走去。

傅陵一路都在想,从前自己受伤,陆先生心疼得仿佛伤的是他自己。如今虽然二人的关系变了,但自己伤成这样,应当也能博取些怜悯吧?

在献出一切救心爱之人以前,傅陵仍有些贪念,他想再得陆子溶一个亲吻,再听他说一次爱他。

陆子溶住的客栈就在山脚下。终于抵达时,傅陵浑身的伤口已经疼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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