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2 / 2)
傅陵沉默了好久,方低低道:“不是点穴的问题。我母亲已不在世,父亲不管我,哪有人给我送人。就算东宫有不安分的,我也不会接受。毕竟我心里早就有人了。在芭蕉小筑,我是第一次。”
以往陆子溶不爱听他说这些,今日却起了调侃的兴致,撩一把水花,嗤道:“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因为心里有人便拒绝一切旁人。那倘若你心里的人心里没你,或者干脆哪天死了,你还不开后宫不要子嗣了么?天家之事即是国事,你为了一己之私,不怕天下人诟病?”
“这些道理陆先生早就教过我。君子于妻敬,于妾威,后宅和睦有序,方能子嗣繁盛……”傅陵喃喃,似乎陷入回忆中,“你讲这些的时候,我盯着你蟒袍乌冠下的身姿,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陆子溶不假思索,“无非是些肮脏污秽之事罢了。”
“不是!”傅陵忽然起身站到他面前,“那时我在想,我可以不要妻妾,不要子嗣。谁要因此骂我,我就杀了他;若天下人骂我,我不要这权位也罢。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是为了谁,也不会用我的心思亵渎眼前这个人。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在梦里见到他时,我能问心无愧!”
被他这样逼近,陆子溶往边上挪了挪,别过头「哦」一声。
傅陵颓然坐下,手肘撑着双膝,捂住脸颊,“你方才看的那些画册,是我得知怀安楼出事后弄来的。我想着等哪天陆先生失势,我就用上面的招数泄恨……”
而陆子溶则像是听了个故事似的,轻飘飘一句:“怪不得。我说我看着长大的小太子,何时学会了那么多下流手段。”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傅陵觉得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是罪过。
陆子溶仿佛不曾察觉他心绪波动,朝他伸出手,“差不多了,来吧。”
傅陵的眼神起初带着迷茫,而后望了望水中对方若隐若现的身形,最后低了头,“我现下情绪不稳,恐怕暂时不行。先生……”
话音低如蚊蚋:“我能抱着你吗?这样容易一些。”
陆子溶自然不想被他抱,也很理解他此时办不到,但泉水已把寒意化开,时机失不再来。于是他哗啦一声从水中起身,扔了句「过来」便向屏风处走去。
无论多少次提起,那些不堪的过往都是傅陵心头的刺。他在水中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才追到屏风后,见陆子溶正坐在藤椅上。
双膝弯曲,用衣带与扶手缠在一起。双手手腕也绕了条衣带,他正将那衣带往椅背上系。
“你这是……”
陆子溶停下动作与他对视,认真道:“这是我在画册里看见的。你前世也很喜欢这样,能否容易些?不要抱我。”
每个字都如刀子一般,一下下插在傅陵心上。他再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哆嗦着手去解那些衣带,拼命摇头,“不……我不喜欢……我不想这样的……”
他前世喜欢这样对陆子溶,仿佛这个人就彻底属于自己,就永远不会逃离或背叛。
后来他知道了自己的愚蠢荒唐,如今他只想将陆子溶捧在手心爱护,对这种方式避之不及。
可陆子溶又提那些事,似乎在他眼里自己从未变过,犯下的错就是铁板钉钉,哪怕他重生一世真心悔改,也要永远跟着他。
他真的有办法改变什么吗?
“对不起,对不起……”
他早已失去理智,只能不断道歉。他知道这没有用,但一个溺水窒息的人什么也做不了。
可陆子溶偏偏一点生机也不给他,待衣带全部解开,叹了口气道:“上次我便说了,做不到不必勉强。药丸的效力有时限,不能再等了,这样吧,你穿好衣裳,到外头替我叫个致尧堂的男人过来,谁都可以。”
傅陵跪都跪不住,身子僵了一下,然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他嘴唇开合几次,断断续续吐出:“别人……不行……要灼热之体……”
“灼热之体不会就你一个。多试几人,总能有的。”陆子溶面不改色。
傅陵闻言,顿时失去支撑伏倒在地,脊背微微颤抖。他像求生一般抓住陆子溶的脚踝,越抖越厉害,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他知道陆子溶没错,他没有办法解毒,只能让别人来。不知道还有谁是灼热之体,只能一个个试。只要陆子溶自己不把这当事,只当成解毒治病,就根本不算什么。
可在他心里,尽管陆子溶不再正眼看他,他仍下意识觉得陆子溶是属于自己的。
若是让别人染指,他会疯。
“我可以的……陆先生,求你别找别人,我可以帮你解毒……”
他死死攥着对方的脚踝,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陆子溶轻哼,“就以你如今这副样子?”
就在这时,屏风之外传来话音:“殿下,您要的药酒好了。”
傅陵此时的表情极为难看,不可能出去见人,便让仆从将药酒放在屏风外,待对方离开后再出去拿。
他当着陆子溶的面饮尽一盏,垂眸解释道:“这是芭蕉小筑……我给你喝的酒。”
有催情之用。
陆子溶嘴角扯了扯,“何必呢。”
饮下的酒很快见效,傅陵摇晃着走到陆子溶面前,俯身,双臂将人圈在中间,却别开目光,像是自言自语:“就算你不答应……在我心里,无论重生几次,陆子溶始终是我的人……我决不会让给别人……”
傅陵吐气的频率改变,药酒的作用明显在加重,最后终于受不住动了手。
陆子溶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并无多少愤怒,他不会和疯子发怒。
接着,陆子溶被以尴尬的方式抱了起来。傅陵似乎顾及他的要求,双臂不是环抱他,而是架着他。
“这里没生炭火,太冷了。下水吧。”
被人抱着走路十分别扭,傅陵却固执地不肯出来,一直进入汤池,将他按在池壁上。
药性已全然发出,傅陵开始了自己任务。他望着面前神色淡漠的人,眼角渐渐湿润了。
他选在池水中就是为了这个,四下有水汽氤氲,他即便失态也有的遮掩。果然很快,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滚下来。
若从身后看,此时的傅陵在不择手段地把面前之物据为己有。药酒性子烈,将他逼得贪婪至此。
可若绕过来看,他的五官扭曲不堪,显然是极为痛苦的。紧抿的双唇显示出他在压抑情绪,偏又压不住,化作泪水顺着脸颊翻滚而下,滴落在池水中。
面前的人此时已十分诱人,但越是这样,傅陵越感到绝望。他们已这样亲密,陆子溶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情,他甚至不能抱一抱他。
等结束之后,陆子溶便和他再无干系,只有他自己会把这种事看做生生世世的承诺,藏在心底,与对方无关。
——明明是相互利用的事,他却付了一腔真心。
尽管痛苦万分,可他还是要去做,流着泪也要做完。
他要亲自给陆子溶解毒。倘若陆子溶找了别人,他真的会疯。
但药酒只能让人兴奋,后续还得靠自己。在这种心境下,傅陵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让自己产生那样的感觉。
这场鏖战持续了太久,他看着陆子溶颊边红晕从生成到褪去,最后面无表情,似乎只是在枯等。
星月依旧明亮,周遭气温下降,却与热气蒸腾的龙脉泉无关。若不是远处传来打更声,谁也不觉得已是四更天。
最后傅陵办到了,是因为他听见陆子溶轻轻道了句:“别哭了……”
他从中听出了温柔的关怀,他已太久不曾从这个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了。这一瞬仿佛回到过去,少年时的他不高兴了就会找陆先生撒娇,也会听到这样的温柔话语。
只需要这么短一句话,傅陵压抑许久的心绪猛地倾泻出来,淋漓尽致地泼洒在终年不化的冰山上。
在意犹未尽中,傅陵听见了后半句话:“再不结束,药效要过了。”
原来他想象中的温柔,是这样的本意。
作者有话说:
攻:我把他当此生挚爱,他把我当一根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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