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2 / 2)
“宴会?”燕沅问,“什么宴会?”
“臣女的表兄二十有一,但还未成婚,臣女的外祖母心急如焚,便想着召来京城适龄的女子聚一聚,对外说就是吟诗赏雪的雅宴。”
宴会啊……
燕沅垂了垂眸子。
这般宴会,大抵又会见着上回进宫的那些贵女们,燕沅与她们并不熟,对这种宴会自然也是兴趣乏乏。
可整日待在宫内,燕沅也无趣得紧,难得有出宫的机会……
崔溦见她秀眉紧蹙,似有些纠结不定,便道:“那日臣女也会在,能跟公主殿下做个伴,公主殿下就当是去闲玩一番。”
听得这话,燕沅思忖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崔溦走后,燕沅亲自去皇后寝宫求了半日,才让皇后勉强答应放她出宫去。
翌日一早,燕沅装扮齐整跨出了殿,她步子欢快地紧,参宴还真像是要去游玩一般。
夏儿和云蕊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欣慰。
自打她家主子病好后回到北域,性子愈发开朗,也愈发像个孩子了。
一路坐着轿子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云蕊才将她打听到的关于崔溦外祖家的事儿讲予燕沅听。
毕竟要去参宴,好歹是要知晓些那边的情况的。
燕沅坐着静静地听,不免有些惊诧,不曾想原来的崔溦的外祖家还不是普通的官宦人家。
崔溦的外祖父几十年前曾因御敌有功,被前任北域帝封为了定国公,世代承袭。这位定国公如今七十有几,但身子依旧健朗,底下一帮子孙也很有出息,从文从武,皆为国效力。
那位到了年岁,急着成亲的是崔溦的三表哥,她二舅舅的幼子,名唤虞衡。
马车临到了定国公府门口,燕沅掀开车帘,便见两人正在府门处站着,其中一人是崔溦,还有一人相貌清隽端庄,及冠之年,燕沅猜测就是那位虞衡了。
此时站在崔溦旁的虞衡还在斥责他这位粗心大意的表妹,私自邀请公主殿下来参宴,居然也不提前来道一声。回家看到本感兴趣的兵书就把这事儿全给忘干净了。
今日临记起来了,才拉着他一块儿来迎接。
见一辆奢华的马车靠近,他又白了崔溦一眼,快步上前,“臣虞衡参见公主殿下。”
车帘缓缓被掀开,车厢内旋即露出一张桃花面,只一眼,虞衡便怔住了。
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潋滟动人,灵动似会说话,柳眉琼鼻,朱唇不画而丹,虞衡一时看呆了去,久久反应不过来。
直到身后的崔溦大喊了一声“公主殿下”,他才回过神来。
燕沅含笑冲虞衡点了点头,扶着车栏,正欲下车,就见那虞衡将手臂伸到她眼前。
虞衡也不知,自己怎就不自觉将手臂递了过去,他只知自见到这位公主殿下,他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看着眼前的手臂,燕沅迟疑了一下,可想着毕竟不是牵她的手,人家一片好心,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便将手缓缓伸了出去。
然伸到一半,却横空伸出一只大掌握住了她,快一步将她扶了下来。
燕沅在地上站定,抬首望去,便见那人的脸上不复先前的笑意,眸色沉冷去冰,显而易见的不悦。
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燕沅忍不住在心下腹诽,他一后宫不知道有多少嫔妃打着他的主意,她都没有生过气。
思至此,燕沅不由得愣了一下,等等,他有嫔妃的事关她何事,她为何要生气!
她心下顿时又像缠了团乱麻般烦乱不已,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虞衡的手在半空中举了半天才颇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见燕沅往府内走,他也紧跟在后。
可路过那名身姿高挺的侍卫,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他没想到这人竟这般大胆,敢直接牵着公主殿下的手下马车。
且看这人面貌平平,可不知为何浑身气势凛然,让人不寒而栗,并不像是寻常人。
虞衡只匆匆瞥了一眼,到底没多想,兴许真是这大内的禁卫军与众不同吧。
入府前,燕沅的确走得快,可入了定国公府,瞧见四下陌生的环境,她步子不由得慢了下来。
崔溦似是看出她稍有怯怯,忙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公主殿下,今日参宴的客人们都在花园里旁的小楼里等着呢,一会儿您也帮忙瞧瞧,看看哪个贵女更适合臣女这傻表哥。”
“嗯。”燕沅点了点头,紧张的情绪这才缓解了下来。
此时的定国公府蕴香楼中,几位贵女围坐在一块儿,言笑晏晏。谈论正欢间,就听一声“公主殿下驾到”,皆是愣了一下。
伸长脖子,远远见一个娉婷的身影行来,忙起身施礼,“见过公主殿下!”
“起来吧。”燕沅见她们神情拘束,笑道,“你们不必太过在意,随意玩闹便好,本宫今日来国公府,也是来玩的。”
“是……”众贵女应声,却仍是不敢动。
燕沅见状索性便拉着崔溦在角落里坐下,边走边道:“崔姐姐,我们坐在这儿吧……”
听到“崔姐姐”这个称呼,崔溦微怔了一下,在场的几个贵女也是面色各异。
只有燕沅神色平常,听闻崔溦比她上几个月,叫“姑娘”太生份,叫姐姐反倒正好。
见燕沅坐下,众贵女也跟着落座,但视线仍时不时向这厢瞥来。
燕沅拉着崔溦的手像只鸟儿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少顷,却听屋内蓦然喧嚣起来。
身侧的崔溦先一步抬首看去,面色登时一变,匆忙站起身。疑惑的燕沅紧跟着看去,便见一个矜贵端庄的老妇人缓缓走来,在她面前施了个礼道:“老身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驾临,老身未能前去远行,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燕沅打量着眼前这人,看模样,应是年逾花甲,再看崔溦对这人的态度,燕沅当即便猜出她应是定国公夫人,崔溦的外祖母了。
“夫人免礼。”她起身将定国公夫人扶起来,一举一动间还真有几分公主的姿态,“本宫也没打算太大张旗鼓,夫人不必自责。”
“多谢公主殿下恕罪。”定国公夫人直起身子,不由得横了崔溦一眼,吓得崔溦一个哆嗦,“溦儿,也不命人上最好的茶水,你便是这般招待公主殿下的!”
“孙女……”崔溦从小到大最惧的便是她这位外祖母,在她强大的威慑下,甚至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燕沅忙打圆场,“夫人别责怪崔姐姐,崔姐姐招待得极好,本宫也很开心。”
定国公夫人微叹了一口气,又低身转向燕沅,恭敬道:“西面的花厅已备了薄宴,还请公主殿下移驾。”
到底是盛情难却,燕沅微微颔首,和定国公夫人一块儿去了西面的花厅。楼中的一众贵女也紧跟在了后头。
燕沅就是单纯想来玩玩的,不成想被奉为座上宾好生招待,坐在厅中,看着众人恭维的脸,反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筵席上的膳食丰盛,燕沅却没吃多少,等筵席罢了,坐着消了会儿食,便由定国公夫人领着往府内的一处练武场去了。
毕竟今日最主要的事儿便是替那虞衡寻一个合适的贵女,自然得是让她们见一见虞衡的。
北域的风俗与南境稍有不同,这男女婚嫁讲求一个你情我愿,光是虞衡看上人姑娘没有用,必须两厢情愿才可。
这虞衡作为定国公的第三个孙儿,自小武艺出众,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也摸爬滚打过几年,直到前年才被调来京城做官。
要说他引以为傲或者说是最拿得出手的,便是这一身好剑术了。
打一行人靠近时,虞衡一眼便落在了燕沅身上,不由得将手中的剑捏紧了几分。
练武场边沿专门修葺了一条供人歇脚的长廊,定国公夫人特意命人搬来檀木太师椅,让燕沅在视线最好的位置坐下。
虞衡快步上前,拱手道了声“公主殿下”,抬眸视线便一直凝在燕沅脸上。
一旁的定国公夫人见状蹙了蹙眉,忙低咳一声,虞衡这才回过神,收回了目光。
燕沅教他看得有些赧赧,面颊发红,余光瞥见他手上的长剑,随口问:“虞公子这是在练剑吗?”
“是!”虞衡低声答。
定国公夫人顺势道:“公主殿下,我这孙儿没旁的长处,就这剑术练得尚可,不如公主殿下瞧瞧。”
“好啊……”燕沅微微颔首,想到剑术好,不由得想起身后那人,暗暗将视线往后瞥了瞥。
虽她今日一直想努力忽略后头这人,可到底是做不到,他的存在对她而言,实在显眼了些。
燕沅这不易察觉的小动作却恰好被虞衡捕抓到了,他顺着看向站在椅后那身姿挺拔的男人,剑眉蹙起。
只见他眸光漆黑如墨,锐利似剑,剑锋直直指向他,透着显而易见的敌意。
虞衡看着他的眼神,心下生出几分不快,蓦然看向燕沅道:“一人舞剑到底无趣,若是公主殿下同意,不若让您的护卫与臣较量一番。”
燕沅心下一惊,回首看了成梧一眼,拒绝道:“还是罢了吧……这打起来若是有个损伤便不好了……”
见燕沅面露担忧,虞衡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她是在担忧这护卫会不会受伤嘛……
“公主殿下不必担忧。”定国公夫人道,“我家孙儿自有分寸,说是较量,也就是点到为止,是不是,衡儿?”
“是,正如祖母所说,公主殿下不必担忧,不过是普通比试罢了。”虞衡答。
以他如今的剑术,早已是收放自如,定会收敛不会伤到那人。
燕沅张了张嘴,还欲再说什么,就见身后人步到前头,拱手道:“公主殿下,属下也许久不曾与人比过剑术了,可否让属下一试?”
他神色坚定地看着她,分明是恭敬的姿态,眸光里却满是不容置疑。
见他自己都坚持,燕沅实在找不出否决的话来了,只得嘱咐道:“好吧,只是点到即止,莫要伤了虞公子!”
她话音方落,回廊中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唏嘘声,众贵女面面相觑。
这公主殿下怕是搞错了吧!
这位虞公子可谓是除太子殿下以外,北域剑术最好之人,怎么可能被一个籍籍无名的护卫所伤呢。
虞衡闻言亦是一愣,他不曾想原来燕沅担心的并不是那护卫,而是他。
他心下顿时被激起几分胜负欲,再次看向那侍卫,却发现他的眸色愈发黑沉摄人,他接过家仆给的剑,薄唇微启,声儿沉冷如冰。
“虞公子,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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