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1 / 2)
夜色笼罩着繁华的广场上,本该占据优势的黑暗却被一盏盏连起簇拥的灯饰削弱。
喧哗在亮起的红灯下堆叠在一起,热闹非凡,风吹着飘动的灯□□球好一阵摇摆,像是要把这光摇散在这夜色下,让黑夜变成白天。
白雾破碎的被从口中吐出,接着就被风吞噬了个干净。
许拾月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脏能跳动的如此之快,一双眸子紧盯着那个被自己扣住的背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那人披散在背后的长发微微在她的视线中耸动。
喧嚣的周围倏然间安静了下来,明明光亮中许拾月看到了陆时蓁转头朝她看来的脸。
堆叠交错的灯毫不吝啬的给这人的脸上打上了最漂亮的光,衬得她每一丝头发都在发光。
漂亮的眉峰同挺直的鼻子连在一起,灯光描绘着曲线,每一笔都落在许拾月熟悉的地方。
穿行的车流带起了一阵凉风,带起拂过许拾月脸侧凌乱的长发。
就在这空气几近凝滞的冬夜,她仿佛又闻到了那飘荡着玫瑰香气。
一瞬间,许拾月近乎心脏都要停滞了。
她,她抓住陆时蓁了。
她没有死。
她没有死……
她就知道她不会死的……
许拾月的眼睫放大了开了,连呼吸都带着微微的颤动。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失而复得的人重新带会身边,关起来,从此再也不能离开自己,却接着听到耳边响起一声诘问:“你谁啊?!”
那声音上扬着陌生尖锐,反问中满是排斥的不满。
陆时蓁紧皱着眉头,厌恶明晃晃的写在她的脸上。
许拾月登时便怔住了。
而那个在视线里的紧皱眉头的人也慢慢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另外一幅完全陌生的样子。
许拾月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转头去寻那个她追了一路的带线的黄色发光小球。
可那个在黑夜中散发着黄色光亮的小球却只是一个这人手里的特殊造型的荧光棒。
拦截住行人的红灯跳变成了绿色,早就迫不及待的人抬起脚步擦着许拾月的肩膀朝前走去。
各种各样的灯光在她视线中摇晃,一个令她崩溃的事实摆在了她的面前。
像这样的黄色发光荧光棒,周围不少人的手里都有拿着。
甚至在她刚才路过的摊位上,就有人正在贩卖这个东西。
熙熙攘攘的人流像是海一样微微荡漾着波纹,而她就像一只被打翻在其中的小船。
孤立无援,原本以为抓到的那只救命稻草,却只是浪拍过来,打在她身上的幻像。
她的穷追不舍,不知道从哪一秒便盯错了人。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拥挤飘摇的光在微怔的眸子中分拨重叠成六边形的样子,单调拥挤的铺满了许拾月的视线。
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那抹光亮只是这样的一个小球荧光棒,而那个被她抓着的人却也越来越不耐烦了起来:“喂,你到底谁啊!放开我!听到没有!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报警了!”
这人说着就要打开手机报警,却被探过来的一只手臂拦了下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朋友认错人了,抱歉抱歉,实在抱歉。”
沈雁行紧追了许拾月一路,这才终于追了过来,忙在事情演变得更糟糕前劝道:“拾月,松下手好不好。”
许是听到了熟悉的人的声音,许拾月空着的眸子有了点反应,就这样抬头看过去,喃喃的问道:“她不是陆时蓁。”
沈雁行不知道许拾月刚才看到了什么才会念起陆时蓁的名字,可现在的状况的确表示她刚才看错了人:“是啊,她不是陆时蓁。”
冬风抖落着枯树枝上的雪,冷涩的吹了过来。
少女的眼睫仿若不堪重负,在雪花落下的瞬间摇了好几下。
绿灯在熙熙攘攘的路口闪烁了两下,倒计时的数字跳了出来。
就在这最后几秒,许拾月松开了她紧扣住那位路人肩膀的手。
应该说她的手是无力的掉了下来。
“怎么会不是呢……”许拾月的声音轻轻的满是懊恼,路过的任何一阵风都能将它们吹散。
这位靠着杀伐决断迅速在商场杀出一条血路来的许家新主人塌下她的腰背,凌乱的长发顺着她低垂下的脑袋从肩头落了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碎了。
沈雁行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许拾月,脆弱又空洞的像是橱窗里精雕细琢却没有灵魂的娃娃。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也被掐了一下,不忍心的宽慰道:“拾月,周围那么黑,看错了也不一定啊。”
许拾月却摇了摇头,声音里说不上来的执拗:“我不可能看错的。”
事已至此,沈雁行也不会去跟许拾月辩驳。
她知道陆时蓁是许拾月现在唯一的执拗,既然劝说不了便干脆当做迂回的手段:“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快要十二点了,我们得回去了,圆子一个人在家不是吗?”
这话响起,许拾月便立刻抬起了头。
她像是恍然想起了什么,还魂般的点头道:“对,我得回家了。”
陆时蓁还在家里等她回去……
许拾月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广场一侧,沈雁行扶着她跟她一同上了车。
夜色渐浓,道路两侧的灯光显得更加明亮,跳跃着落进车内,将许拾月的脸照的忽明忽暗。
玻璃反射的光亮衬得她冷白的肌肤如瓷器般精美,就这样柔和的勾勒着她的侧颜,将一点高光点在她挺翘的鼻尖上。
只用漂亮好像没有办法形容许拾月此刻的美丽。
在车厢这如死寂般的安静中,她更像一只靠在橱窗里,漂亮却无趣的娃娃。
失魂落魄,那如鸦羽般的眼睫就这样低低的垂着。
她看起来好像有着巨大的悲伤,却怎么也不会哭。
.
漫长的夜终于走到了尽头,日光在天边破开第一道金色的光亮。
头七过去,陆时蓁要被火化下葬了。
对于一个刚刚才过了十八岁生日的人来说,这件事听上去就格外的残酷。
家里人都知道陆时蓁的性子,不喜欢跟不熟的人来往,陆家的那些亲戚及时捕风捉影的听到了些事情,成美妍也一个都没有让他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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