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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恨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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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清倒也没有在意过他们喜不喜欢自己,也没有理会过自己在他们的眼中到底算什么。

他从来不需要靠别人的同情和喜爱活着。

只是一时一个变化,当他和傅燕沉处于劣势的时候,当这些人对他们毫无怜悯的时候,若清终于开始恨上这件事,恨上自己并不讨人喜欢的事。

他想,如果他是个在陈掌门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人物,如果他是个说话有着一定分量的人物,如果他有着澶容和长公主那样的影响力,他和傅燕沉不至于如此。

但凡他们两人中有一人有能力,他们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陈掌门到底是正道的修士,即便不喜欢若清,也不会在若清如此说后不给他一个解释。

当着若清的面,他把傅燕沉所做的事说清,让若清不得不接受这件事很难有回转的余地。

若清不是不懂陈掌门话里的道理,只是心里念着那个跟自己一起长大,一直护着自己的人,他的感情注定大过理智。

什么也顾不得了。

在陈掌门抬脚向前走的时候若清面上血色全无,他从后方拉住了陈掌门,思绪混乱地喊着:“是他行事不够稳妥,掌门可以罚他!只要饶他一命,不管是废了功法关入地牢还是打断手脚都行!你可以把他关起来,也可以把我关起来,我会看着他,我不会让他离开清原,我会照顾他的,我不会让他再威胁到其他人!”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澶容一眼,刚想要叫师叔,又紧咬牙关,撇开眼不再看澶容。

陈掌门一脚踹开他,面色铁青,怒声说:“城中有人死了你懂不懂!”

若清顿了顿,目光闪烁:“我懂……”他思考了一下,仰起头,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艰难地说:“你要交代……我可以给你。”

“你给我?”陈掌门气笑了,“你如何给我?你嫌命长是吗?”

不嫌。

若清咽下喉中的酸楚。

他很想自己活得久一点。

他很想活下去,很想睁开眼睛去看每日不同的风景,想到即便是拖着这副身子很累,也没有一刻有过放弃闭眼的念头。

他很想活下去,去看每一处山河海景,只是……

“我可以替他偿命。”

他弯下腰低下头,死死地拉着陈掌门的衣摆,明明身体累得已经不想再动,可心里就是存了一口决不能撒手倒下的气。

为了救下傅燕沉,他冷静下来,思绪清晰地说:“我有病,我不止是身子不好,我心也不好。我这人坏,因为自己不能修行,又不知能活多久,就嫉妒与我一起长大的傅燕沉。”

他一边说,一边想起了自己和傅燕沉的过往。以前说过的话和现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将他分成了两个人。

跪在陈掌门面前的他在说:“我恨他,恨他身无疾病。”

可记忆里的他却说【我想你好,要你活得比谁都好。】

“我恨他能够修行,能去做我不能做的事。”

【你做事时小心些,可别受伤了。】

“我嫉妒他,嫉妒得都要疯了,可笑傅燕沉却对此并不知情。”

【你出去这么久也不回个信给我,害得我整日担心你有没有在外闯祸惹事。】

“傅燕沉对我很好,他心思单纯不如我想得多。”

【燕沉。】

正在说话的若清有些疲惫的停下。

他的耳边响起了他曾经给傅燕沉的承诺。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背叛你。】

然后他对着陈掌门说:“我知道他半入魔道,又是一个医修,平日里想要给他下一些搅乱心神的药很容易,而修士修行最忌讳心不静意不明,故而他被我所害,心神不稳,魔心暴涨,在我的算计下惹出了今日的祸事……只要掌门愿意这么说,我会把事情全都揽在身上,只要你给他一条活路,我会做得很好,我可以……”

若清说到这里再次停顿,素音的脸在脑海中出现,又被傅燕沉的脸压了下去。傅燕沉不能死的事很快成为他心中的执念,他咬着牙,眼神冷酷道:“我可以出面污蔑素音,把怀若楼泼过来的脏水想办法还回去。我可以扮作恶人还清原清白,只您饶他一命就行。”

嗯……

澶容听到这里,听懂了一件事。

他想了想若清的话,第一次露出了一个与喜悦无关的笑容。笑过之后,他的下颚线绷紧,因为愤怒,眼里出现了冷蓝色的光,上半张脸好似盖上了一片隐藏着雷电的乌云,阴沉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行径。

陈掌门不愿听若清这些毫无意义的话,挥起衣袖再次把若清打开。

若清扑倒在地,手臂腿侧在粗糙的石面上蹭过,留下火辣辣的刺痛,可他根本顾不得这点伤痛,不依不饶地缠上去。

“我会做得很好的!我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动摇清原在宗门之间的地位!”

“你要如何不动摇?”

这时,一声薄凉的质问从身后响起。

若清侧过头。

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节奏轻缓,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没过多久,死拉着陈掌门不放的若清被一只大手拉住了手臂。那只手的力气很大,圈着他胳膊的手指骨节分明,力与美皆纠缠在那双手上。

澶容不管陈掌门和师兄弟诧异的注视,他一只手抱着若清,一只手掐住若清的下半张脸,面上虽是情绪不显,但眼里的光清冷冷的,总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预感。

若清被澶容圈在怀中,苍白的脸在黑发的簇拥下越发清瘦可怜。他的眼眶泛红,因为紧张脸上留下了冷汗,给人一种茫然空灵的易碎感。

自察觉到傅燕沉可能会死,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是天要塌了。

……太碍眼了。

澶容不喜欢这个表情,便问他:“你方才说什么?”

若清张开嘴,打量着澶容的脸色,方才对陈掌门所说的话没敢对着澶容再讲一遍。

澶容等了片刻,没等到回答,淡淡道:“且不说此路行不行得通,我只问你,你这是做好替他去死的准备了?”

若清没有说话,澶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次给他整理脸侧凌乱的头发。他的动作依旧轻柔,只是比起之前的那次,他这次抚摸若清的样子就像在抚摸没有生命的摆件。

他对着若清一字一顿地说:“还有,我就在这里,为何你不来求我,你当我——是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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