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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一只加更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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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溪茶楼门口的一副对联,写的是刘禹锡的《海阳十咏》中一句:流水绕双岛,碧溪相并深。

这也是茶楼的名字由来。

二楼上,俞星臣站在窗户边上,神情漠然。

俞鼐则望着楼下高柳下的那两个人,望着少年把手中的金銙带递给杨仪,而杨仪举手接着的姿态。俞鼐目光闪烁地笑道:“有趣,难道这薛家的小侯爷,跟这位仪姑娘……呵呵,果真如传闻一般,好个不拘一格的仪小姐,好个风流不羁的少年郎。”

这本是毫无恶意略带调侃感慨的两句话,却像是尖刺一样,扎着了俞星臣。

俞星臣本不想再看那一幕,可还是忍不住掀了掀眼皮。

其实杨仪跟薛放并没有就做什么,一个人给东西,一个接过来,本极寻常,更无破格亲昵之举。

但偏偏是这看似不起眼的动作,却竟透出万般脉脉不语的情意缠绵。

俞鼐这种眼光毒辣的,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好了,”俞鼐叹了声,回头看向俞星臣:“你总该如实告诉我,仪姑娘同你说了什么吧?我知道你心思重,许是多方担忧,但这毕竟是我的症候,需要我自己决断,别的人未必能替我做主。你可明白?”

“是,我也不敢隐瞒自专,”俞星臣垂首:“可是她说……别的药皆都不管用,伯父的症候若想要转好,便需用酒蒸大黄。”

最后四个字说出,俞星臣听见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没听错?”向来笃信俞星臣的俞鼐,也有些怀疑了。

“是,她确实是这么说的。我也提出了异议,但她始终坚持。”

俞鼐皱了眉,脸色沉沉。

他转头看向窗外,这时侯,薛放已经上了马,而杨仪也已经入了车内,两人似乎在道别。

薛十七郎马上向着她扬了扬手,少年意气,直冲云霄,那般鲜衣怒马英姿勃发,看的俞鼐目眩神迷,心中陡然生出无限羡慕之意。

“酒制大黄。”俞鼐喃喃。

他回身重新看向俞星臣,目光炯炯:“这杨仪,可值得信任?”

俞星臣一怔,然后他很快明白过来:“伯父,她并不属于任何一派,心思颇单纯,心神都在医药之上。”

朝中虽看似平静,但也是派系林立,俞鼐忧虑甚远,恐怕万一杨仪是被人当了刀使,故意害他。

听了俞星臣的回答,俞鼐道:“可,方才我见她似乎对你……并非很是和恰。”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俞鼐却老眼极利地看出了杨仪跟俞星臣之间似乎有什么龃龉。

俞星臣苦笑,略微思忖:“虽然这药可用与否、是好是坏值得商榷,但伯父放心,我可以性命担保,她绝无害人之心。”

俞鼐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性命担保?你如此信任此人?”

“是,她值得信任。”俞星臣笃然。

俞鼐重新发出了“嘶”地吸气之声:“能让你说出这话的……”他瞥了眼外头,那辆车已经消失在路口,“你跟这位仪姑娘……”

要不是刚才看出了杨仪跟薛放之间的情意,俞鼐几乎要怀疑俞星臣也心仪于杨仪,被她所迷了。

俞星臣垂首,没有出声。

顷刻,俞鼐目光沉沉:“是否要用此药,且容我再想一想。对了,你父亲那边,不必告诉他。”

“是。”

俞鼐清楚俞鼎的性子,本来俞鼎就不赞同他寻一个少女看诊,若知道杨仪开的是这样猛催急下的药,只怕会节外生枝。

俞鼐自己病了颇久,对他自个的身体情形十分清楚。俞星臣用一条决堤长河来形容俞鼐,但俞鼐自己,却觉着如同风中残烛。

气血都虚了,自己那点光微微弱弱,随风摇摆。

众太医因知道此事,所以不住地用补药来维护,想要保住那点微光,但是大黄……那简直如一阵狂烈疾风,岂不是要把他吹熄了么?

他必须得慎重。

杨仪跟薛放在路口分开。

薛放自回巡检司,杨仪回府。

杨二爷十万火急,派小厮在前开路,他们在后急行。

谁不知宫内的差事比天大,而太医杨家虽名头在外,但从他记事开始,家里来太监的次数屈指可数。

记得上一回,还是老爷子下世,念在老爷子于宫内兢兢业业一辈子,宫内派了内侍宣旨表彰功绩,赏赐物件,以为悼念。

偏这次不知是吉是凶。杨佑持猜测是跟杨仪进宫给太后看诊有关,但太后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又特意派太监到府里,这可是谁也说不准的。

紧赶慢赶总算回到府里,家门口的小厮一反常态,尽数肃然垂首等候,他们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杨佑持陪着杨仪向内,他走的快了些,杨仪在后跟着,追之不及,轻咳数声。

杨府内厅,从老太太往下,尽数垂首站着,连小山奴也被邹其华领着,虽然惊奇,却也不敢乱说乱动。

宣旨的太监原本还坐着喝茶,大概是等了太久,实在不耐烦,便起身站在中间,假装打量堂中挂着的那副图画。

听到脚步声,才转身。

当看见杨仪的瞬间,太监的突然变出一副笑脸,他竟拱了拱手:“仪姑娘?”

杨仪正站在门口喘气,只来得及向他点点头。

杨佑持则忙上前道:“不知今日有旨意到,让公公久候了!”

太监笑道:“哪里哪里,能亲来府里传这道旨意,咱家也是与有荣焉。”

当下阖家立在地上,等太监一声:“旨意下。”众人跪地。

太监将圣旨打开,目光在杨仪身上扫过:“兹有太医院司库杨登之女杨仪,秀外慧中,精通医理,今封为七品侍医,宫内行走,挂职太医院。钦此。”

府内众人尽数震惊,杨仪也甚是意外。

太监笑道:“仪姑娘,请接旨。”又笑:“从此可要改口称呼杨侍医了。”

杨仪只得口称“谢恩”,起身接了圣旨。

太监又道:“传太后娘娘口谕。”

大家忙再跪地。

太监道:“杨仪医术高明,有回春妙手,赏赐金花一对,玉带一条,通宝宫钱十枚。再赐杨府太孺人李氏贡缎十匹,玉如意一柄,以为嘉许。”

杨仪跟李老夫人再度谢恩。

太监宣旨完毕,笑嘻嘻道:“恭喜恭喜,府内大喜,侍医入了太后娘娘青眼,又得皇上破格拔擢,实在是难得的恩典。连我也沾了喜气了。”

杨佑持的心总算放下来,可又高兴的无法形容,忙跟太监拱手笑道:“同喜同喜,请公公坐了喝茶。”

太监道:“来了半天了,也是该回去,改日得闲再喝吧。”

说着又跟杨仪李老夫人等团了团手,叮嘱杨仪赶明儿进宫谢恩,这才向外去了。

杨佑持亲自陪同太监,走到二门上,便从袖内掏出一个小银锭子,塞到太监手中:“今日劳烦公公走了这趟,大家沾沾妹妹的喜气,偏公公不能多留,且拿着打酒喝吧。”

那太监哈哈大笑:“二爷客气了,府里有这种殊荣……世人谁不啧啧称奇,以后杨府的荣宠福气自然更多着呢。”

一直送到门上,太监上马,杨佑持不敢就先退,站在原地相送。

眼见这行人去了,杨佑持松了口气,门上奴仆得了信,也赶紧聚过来恭喜,杨佑持扬眉吐气:“总算是得了件大喜事。”

正欲入内,却见墙根边上有两个人慢慢走来。

杨佑持满心喜悦,不以为意,正要返回内厅,就听一个家奴道:“哪里来的叫花子,今儿府里喜事,别来搅合,快闪一边儿去!”

有个人怒道:“你说什么?”

杨佑持听到这声音有些耳熟,忙返回来。

定睛看时,其中一名年纪略大的,竟是付逍,身边跟着的半大孩子,正是晓风!

当下杨二爷忙呵斥小厮:“休要无礼!”又道:“老都尉?今日怎么得闲?”

付逍因方才被家奴呵斥,面色不好:“哼!原来杨府也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杨佑持连连致歉:“他们不懂事,不认得您老,别见怪,”又怒斥:“没眼睛的东西,还不跟老都尉赔罪!”

家奴们吓得咋舌,忙赔礼道歉。

杨佑持又扶着付逍:“您老人家大人大量,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快请到里头说话。”

付逍道:“我倒是无妨,吓坏了孩子!”

说了这句,又迟疑:“刚才怎么好像看见宫中的人,今日府里有事?若是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哪里的话,盼着您老来还不能呢,再说,要是我大妹妹知道您老过府门而不入,只怕又要怪罪我!”杨佑持口灿莲花,赶忙拉着付逍进了门。

此刻杨府内厅,也是喜气洋洋,和乐融融。

老太太被高夫人跟杨甯陪着,先去打量太后赐的东西,顾莜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最高兴的莫过于杨首乌,小山奴放松下来,高兴的窜来窜去,时不时叫道:“我就知道姑姑最厉害了,我没有说错!”

邹其华也不再管他,含笑看着他乱转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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