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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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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三月三, 上巳节,也是七皇子大婚的节日。

中州在中原地区,玉米稻香富饶之地, 中州长史的嫡女,在当地怎么说也算是门户高的贵女, 其

父正五品,在当地是一女百家求。

不过郭长史心有大志, 等闲瞧不上,汲汲营营抱着千万分之一的希望, 想女儿进宫入选, 于是托

关系送了小像八字册子。

去年圣上大选,择了几位贵女,不过不是充纳后宫,而是指给了宗室尚未婚配的皇家子弟。

圣人年迈, 对选秀人入宫已经冷淡了些。郭长史得知后是长吁短叹,恨自己生不逢时,没能早

早几年送女儿入宫——可那时候他的嫡女才是稚童。

年龄不可的。

可叹可叹。

没音信后, 郭父便想其他人了,最好是他上峰, 还有未娶妻的儿子,万万没想到圣上竟给嫡女与

七皇子赐了婚。郭长史全家听到圣旨后, 皆是不可置信,怔愣住了,而后领旨谢恩。

“四娘有出息了, 有出息了。”郭长史抚掌大笑。

七皇子可是中宫所出, 若是得了大造化, 那他岂不是国丈了?!

郭府上下是热热闹闹了大半个月, 给下人赏钱的,给外头百姓发喜饼的,郭夫人更是去城外烧

香还愿,回来时抱着女儿哭,说女儿好日子来了。

“你嫁给了七皇子,还是正妻,天大的造化福气,阿娘这些年的气是终于能一吐为快了。”

郭大人好色,娶正妻前府里就有两房小妾,还生了长子长女。郭夫人进府后,上有公婆掣肘,

后院又有小妾斗法,日子过得艰难。

“幸好我先生了你大哥,不然这府邸没我们娘俩立足之地,如今好了,那些莺莺燕燕的猖狂不

起来了,我女儿是皇子妃了。”郭夫人喜极而泣,女儿替她挣了脸面,扬眉吐气了。

年十六的郭四娘被母亲抱在怀里,仔细看双眼无措还带着害怕惊慌,自从圣旨下后,全家都乐

呵,母亲腰板子因她直了,亲生大哥也对她说,以后有了依仗,祖母祖父对她也关心呵护,送了许

多贵重的。

可唯独郭四娘惶恐不安十分害怕。

她先前知道父亲想送她入宫,不过郭四娘那时不怕,因为她知道自己家世低,在中州能被赞一

句好颜色,但放在京中怕是不入流的,大概是不会被选中的。

事实果然如她所猜,未被选中。郭四娘松了口气,她不求高门大户,只想选个门户相当,或是

哪怕低一些的,家中人口简单,不像她娘这般,日子难过,跟熬油一般,同姨娘们争斗不休。

可没成想,父亲要借她攀扯上峰,也庆幸父亲爱面子,定不会让她做妾,只是上峰家中儿子。

郭四娘那时也想,也还好,虽是家中复杂了些,但若是庶子也没关系,谨小慎微一些,过自己小日

子就行。

可晴天霹雳,竟被指了七皇子。

府中人人高兴,唯有郭四娘惶恐难安,她无德无才无家世样貌,皇后娘娘为何选她?还是圣上

亲赐,若是帝后不合,意见相左,赌气下的决定……

侧妃还好,却是正妻,之后皇后替七皇子纳侧妃,前头有个她在,侧妃出身不好高过她,七皇

子和皇后怎么肯?

若是硬是高过了她,她一个五品之女,府中下人如何信服她?

未来日子,比她娘在府中日子还要难熬,且还没有希望。每每想到这儿,郭四娘都害怕,她娘

说生个孩子立住脚,最好一举得男最好。

郭四娘听了把苦咽回肚子,只怕七皇子嫌弃她,不会碰她的……这辈子她就是个万人嫌,识趣

些在府邸偏安一隅,安安静静做个姑子,老来孤苦无依罢了。

郭大人替女备嫁,十里红妆,压得实实。

却没想年前七皇子封了郡王,郭家乐坏了,郭大人便觉得这嫁妆有些轻不够看,还想再补一

些,府里却有些紧巴,两位老人掏了体己东西,又凑的满满当当。

应当是够看了。郭夫人满面红光,近半年多日子好过,府里上下都尊着她这个主母,就是婆婆

对她说话也温声细语笑脸多。

四娘的嫁妆那更是府里前头几个姊妹最多的,打的那几个平日里猖狂的小妾也熄了气焰。

年刚过完,内务府的太监同织造司的嬷嬷便到了郭府。郭家成辈子人哪里见过皇家宫里人,那

太监嬷嬷,在郭家人眼底也不敢小瞧,仔细接待,问了来意。

原来是给四娘做嫁衣的。

“我们做了呀。”郭夫人道。那嫁衣是她找中州城最好的裁缝绣娘做的。

内务院太监笑说:“贵府小姐是未来的郡王妃,是皇家人,等闲规制的嫁衣是不成的,须得织

造司的嬷嬷来做。”

原来这等关系。

郭府人漏了怯,却更是高兴,一下子就体会到了云泥之别,四娘真的飞到枝头做了凤凰。

嬷嬷太监被皇后敲打过,皇后再瞧不上这个儿媳,可嫁到老七,那就是老七妻子,不能失了脸

面。因此嬷嬷太监很尽心,不过赶制嫁衣时,郭府夫人老太太有时候闲聊,最初是问慎郡王,嬷嬷

太监只夸好,不敢说别的私事。

之后便问起京里了,风俗啊吃食啊。

郭府塞了银子,各种打点,嬷嬷太监就多说两嘴。

郭家以为自己女儿飞上青天,皇家看重,是特殊,没成想在嬷嬷嘴里,倒是另一桩大事——

“太孙殿下和太孙妃殿下五月三要成亲,去年赐的婚,那嫁衣,整个织造司最顶尖的绣娘,百

人人手不停,便做了三个月,而后那首饰,发冠,昭海伯从外头带回来的,稀世珍宝同不要钱一

般……”

这等排场,郭家哪里见过听过。

“黎郡王说不喜东宫后院,便推了,如今正盖花园,郡王要了树,不喜假山流水,做了小湖,

还有湖上盖了屋子赏景,说冬日暂且赏雪景。”

在宫里就这般大动干戈吗。

“圣上疼爱郡王,太孙殿下对郡王敬重有加,黎王爷更是替郡王撑腰,什么宝物都放弟弟跟前

的,朝中有人提过,不过黎郡王不当回事,之后全随着郡王心意做了。”

郭家人咋舌,他们接待嬷嬷太监都是奉坐上宾,想都不敢想嬷嬷口中黎郡王的做派。

嬷嬷其实有心点一下郭府人,末了道:“还是要娘家人立起来,出嫁的女儿家才能好过些。”

若一味光索取,尤其是门户低的高嫁,只会被轻视看不起的。

不知郭府人听进去没。

郭四娘听进去了,可她无能为力无用,亲生哥哥被养的无能怯弱,庶出哥哥如今巴结讨好她,

只想靠她某个差事飞黄腾达,爹官小位卑,也不会在意她的,阖府上下,没人会真为她着想。

过去日子惊慌难安,没想到是嬷嬷看透几分,出言帮她。郭四娘想谢谢嬷嬷,独自去了嬷嬷院

子,便听两位嬷嬷在房间闲聊。

“可怜啊,这府上,全是吸血的。”

“听说慎郡王先纳了侍妾入府,马上就大婚了,这不是明晃晃打郭家小姐的脸吗。”

“慎郡王本来志气高。话说回来,若是郭小姐得有一子半女傍身,日后日子也会好过些,就怕

那些传闻是真的。”

“要是真的,那些侍妾也不会有孕,郭小姐起码留了脸面在。”

可郭小姐也没得有子啊。

两嬷嬷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唏嘘了。

“谁能想到,好好地七皇子竟是个天阉……”

门外郭四娘脸色惨白回了自己院子,一时间心如死灰,心里抱着那万分之一丁点的希望都没了

——她想着郡王不嫌弃她不碰她,若是她安分守己听话几年,或许能给她一个孩子。

可现在全没了。

她不敢寻死,怕给家门招了祸,也不敢透露风声,只能咽着苦果。她就知道,若是好事,怎会

轮到她一个五品之女。

三月三那日,郭四娘早两日到了京城,从皇家别院出嫁。满城百姓瞧热闹的,送嫁的是郭四娘

的嫡亲哥哥郭三郎,同着郭家舅舅,两人从中州带队伍出发时还好,趾高气昂的,到了京城皇家别

院,一看阵仗就歇了菜,弱了吧唧。

到了当日,七皇子来接新娘,郭家一行人都不敢阻拦——中州有闹新郎官的习俗,这俩谁敢

闹,腰杆先矮了一截,还要跪地行礼,七皇子就受着,看着不是按亲戚论,而是身份等级论。

这可是给新娘子没脸,半点都不尊重。

凑热闹的迎亲的人一看,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冷。

只听有人道:“老七啊老七,你娶媳妇儿装什么大头!”

跪地上的郭三郎心里骇然,这开口的是谁,竟然敢这般无状,叫慎郡王‘老七’,难不成是皇

家别的长辈在?

“黎南珠,关你什么事!”刚装的一手的慎郡王瞬间破了功,咬牙切齿道。

小郡王落马下来,一身大红富贵锦衣,说:“来看你结婚啊,这么大的喜事,圣上说我爱瞧热闹,让我给你热热场子,我多好,不计前嫌,你该高兴才对。”

“对了年年也到了。”黎南珠往后看,小孩骑马太慢了。

太孙殿下到,这下凑热闹的宾客皆纷纷行礼。历延年忙道:“今日七叔大婚,不必跪拜行如此

大礼。”

众人就作揖礼。

相比刚七皇子闹的脸冷,让妻舅家给他跪礼,如此对比,显得慎郡王小心眼,不大度。

有了黎郡王起哄,那门口宾客自然玩了起来。黎南珠给慎郡王出了难题,折腾了一会,总算是

热热闹闹起来。

前头如何热闹,后院有人通传。

郭四娘先听慎郡王到,再看下人脸色不对,问了贴身丫鬟才知道哥哥舅舅全给跪下来了,门口

慎郡王像是要拿人问案似得,顿时脸色血色殆尽。

没片刻,郭府下人又高兴说:“小姐,外头热闹起来了,有人拦着闹慎郡王,可热闹了。”

闹新郎那是给新娘脸面,是说千辛万苦求娶的新娘,那是尊重。

郭四娘不信哥哥舅舅会拦,下人说:“是黎郡王带着太孙殿下来的,门口如今可热闹了,黎郡

王还敬了舅爷和三少爷酒。”

“黎南珠黎郡王吗?”郭四娘备嫁时,听嬷嬷说过许多次,心神羡慕已久,没成想今日这般人

好,无意中帮了她大忙。

“是啊,奴婢远远瞧了眼,真好看。”

伺候的嬷嬷瞧不下去,委婉的提醒了句,慎郡王同黎郡王有过过节。郭四娘当即明白过来,谢

了嬷嬷好意,可还是对黎郡王心生好感,她这一辈子已经无望,大喜的日子,黎郡王敬哥哥舅舅一

杯酒,俨然是替她圆了面子,像是在撑腰……

她不敢如此大胆想,但确实像这般,像是帮她。

前院热热闹闹,慎郡王一行人到了正院门口,开始迎亲。黎南珠拉着年年并未再进,在门口上

了马,刚喝了两杯酒,人有点精神活跃。

历延年上了马,同阿叔并驾,说:“阿叔今日是给新娘做面子来了,阿叔认识新娘吗?”

“见都没见过。”黎南珠拉着马绳贴过去,人也凑到年年那儿,小声说:“我和你七叔之前闹

了过节你知道吧?”

历延年背脊都挺得笔直,大气不敢喘,阿叔说话呼吸声就扑在他的侧脸脖颈,让他紧张,面上

镇定嗯了声,脑子已经热了起来。

“我乱讲的,你七叔行不行我哪里知道,最初就是想给他个小教训,哪里知道吓得人真给不行

了。”黎南珠念叨两声:“怪罪怪罪。”

“他不举,娶了郭小姐这是祸害人郭小姐当寡妇,我心里对不住郭小姐,今日给做做脸面还

行,不过也不能过多了,要是多了,你七叔那小肚鸡肠样子,回头要把帐算到郭小姐头上。”

黎南珠叹气,时下女子婚姻上,大多是身不由己,尤其是高门大户,那得有子女傍身,不然下

场很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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