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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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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有什么关系么?”谢涵站直身子,“快走罢,时间不多。”

“怎么和我没有关系?你等会儿因为肚子疼影响办正事怎么办?万一你疼得失足触发哪个陷阱怎么办?万一你疼得脑子一昏乱开山顶邪阵怎么办?我岂不是要被你害死?”霍无恤说完,凑近过来,“快点快点,你忘记我会医术的么,磨刀不误砍柴工啊。”

谢涵犹豫片刻,觉得对方说得不无道理,他现在就有些脱力了,还真怕等会儿脑子一昏。他想了想,道:“绞着疼。”

“哪里疼,哪里最疼?”

“脐周,大概脐以上三寸……到脐以下三寸,脐心最疼。”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过河的时候。”

“让我按按。”霍无恤走进一步。谢涵不禁后退半步,又止住,小声道:“你轻点。”

霍无恤一乐,“你这么怕疼啊。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的。”

他这次果然比刚刚那下狠狠一按温柔很多,左探探右探探,上按按下按按,时不时地问“疼不疼”,谢涵一一如实答他。

他又拉出谢涵右腕和左腕探了探脉,等检查完,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古怪,“我觉得你大概是因为那只鸡。”

谢涵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回来。

霍无恤不禁又嘟囔一声,“都说沾灰了,叫你别吃,你还那么馋!”

他那是因为馋吗?谢涵几乎想翻个白眼,但他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也吃了的。”

“你能跟我一样么?”霍无恤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睁大眼睛。

被这双眼睛照着,谢涵都有些讪讪了,但……“怎么不一样了?”

“我的太子涵啊,你是金尊玉贵地养大得罢,吃过馊米么,吃过树皮么,吃过臭包子么?”

谢涵……谢涵摇了摇头。

“我都吃过。所以现在已经百毒不侵了。”霍无恤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我那就是经风雨洗礼的野外老树皮,你就是摆在屋子里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一盆娇花,当然不一样了。”

谢涵:“……”

娇花……

他睨对面人一眼,“好啊,那么厉害的老树皮,请问现在该怎么办?”

“地图给我。”霍无恤摊开个手。

谢涵掏出地图递他手里,然后收回手捂着肚子打圈揉着──既然已经被知道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

霍无恤揭开地图打开,指着上面一个用雄黄涂黄的警戒点,“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做采花贼了。”

谢涵:“?!”

他看一眼那地图,只见上面是不知哪个小姐夫人的院子外,黄字标着“芫花圃内有拉铃线,勿踩”。

“芫花这味药,给你现在刚好。”霍无恤道:“我们现在在这里,到上面的芫花圃大概要一刻钟,你坚持得住吗?”

谢涵点点头,“可以。”

“但我一点都不相信你。”霍无恤说完,伸手一搭谢涵的肩,把人半边身子都搂自己身上来,“靠着,我带你走。”

谢涵:“……”好罢,有伺候的,他就省些力。

出了下人的院子,周围都是树,外面一条石板台阶,霍无恤带人拾级而上。

这一条路确实好走,箭壕、陷阱都没有。女儿家家的么,都是千娇百宠得长大的,哪有男人糙,在她们门前弄个插满尖刀的陷阱,当爹当哥当夫君的,哪个舍得?万一不小心踩进去了呢?姑娘们又大多没有武功傍身。

于是,最多就是在这里放几个藏在草丛里、花木里铃铛串成的线了。

每一个院子外,几乎都有这么一个石阶往上通,非常好走。夫人小姐们基本都睡下了,只有几个值夜的侍女掌着灯,掌着灯却还打着盹儿。

只有一点不好,就是没什么遮蔽的地方。

二人如入无人之境,到芫花圃时,竟然只用了半刻钟,比预计还少了一半的时间。

这是一座非常秀丽烂漫的院落,以木质树栅围成,栅上爬满彩色牵牛花,木栅排的很密,从外看不到内里布置,却能看到杏树、桃树、梨树的纷飞花瓣,院外有从上流下来的山泉水。落花流水,景致甚美。正门头上一块木匾,上书“兰芳阁”三个秀丽婉约的大字。

“里面应该住着个年纪不大,但蕙质兰心的姑娘。”谢涵观察片刻后,道。

霍无恤看他一眼,“你还有心情管人家里面住着谁?不疼啦?”

“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行么?”谢涵哼一声。

霍无恤扶他挨着木栅,“你站会儿,我去摘芫花。”说完,就往前小步过去。

“小心点。”谢涵道。

“知道了知道了。”霍无恤嘴角一翘。

“别弄到响铃。”谢涵续道。

霍无恤:“……”他嘴角一耷。

大门靠下的位置,有一片紫色花圃,像紫蝶翩飞,霍无恤走近,蹲下,借月光仔细找了找,终于找到一根自门沿拉到花圃外一尺距离的长线,线上挂满铃铛,可以想见轻轻一碰就会发出怎样大的叮叮当当声。

既然找到了,避开只是等闲,霍无恤摘了几多芫花花苞,走到山泉水边洗了洗,然后小跑到谢涵面前,“吃下去。”

“吃下去?”谢涵微微睁大眼睛。

“不然呢,我嚼了喂你么?”

“……”谢涵飞快拿过两个花苞塞嘴里,又苦又辛,他不禁皱了皱眉,就要再往霍无恤手里拿几朵,准备什么苦一起囫囵过了。

霍无恤连忙把手往回缩,“少吃点,这有毒的。”

有毒?!

你叫我吃!

──谢涵瞪大眼睛,以目向霍无恤传达自己的这个意思。

“哎,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有毒,现在是以毒攻毒,哎呀,你不懂别问了,别吞别吞,细嚼慢咽,把药汁都咬出来。”

谢涵嘴里一股子苦辛涩味,旁边人还叨叨,真是不胜其烦,好不容易咽下,看他,“然后呢?”

“什么感觉?”霍无恤看他。

“没感觉。你以为你给的是仙丹么,吃下去就有感觉?”越来越不靠谱了。谢涵开始后悔自己听他哄乱吃什么芫花。

霍无恤却一副莫测高深样子地点了点头,“你站这儿先别动。”他爬上树瞧了瞧,从这里进去是个小花园,里面还有石案、石垫、秋千、滕榻。

他转头对人招招手,“进来。”就自己跳了下去。

谢涵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进院,但现在却隔着堵墙不好问,便也爬上树跟进去。

霍无恤正在下方等着他,还大张双手,对他做口型“别怕”,一副要接他的样子。

他只是肚子疼,又不是断腿了好不好?谢涵往侧移了移,离某人远了点,径自跳了下去。

一跳下去,却觉得不好。腹内一绞,紧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霍无恤已快步过来扶住他,“怎么了,疼得厉害?”

“你确定你给我吃的没问题…嗯……”谢涵揪起霍无恤衣领,指尖发抖、骨节泛白,话还没说完,又呻/吟一声,手就松开了。

霍无恤连忙把他往墙角草丛里带,带人蹲下后,认真看他,“你现在什么感觉?”

“好疼。”谢涵幽幽看他一眼,又连忙缩回头掐着小腹。

“这回是不是小肚子疼?”霍无恤伸手在他肚子上按了按,触手一片冰凉,“怎么这么冷?”他忽然“呀”了一声,糟糕道:“我好像给你吃太多了。”

谢涵现在不想说话了,拿两个胳膊压着腹部,把脑袋埋进膝盖里。

“你别乱动,我给你揉揉,顺顺气。”霍无恤对他道。

谢涵不理他。

霍无恤干脆自己拉开他的手,谁叫他现在谢涵太子疼得软绵绵的,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他霍屠夫蹂/躏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蹿过这么一句话,还配有对方躺在砧板上,他提着把菜刀站在一边狞笑的画面。

霍无恤恶寒了一下,把手放在对方小腹上,自下向上、自右往左轻轻揉动,边解释道:“我真的是失误,没想到你体质比我想得还要弱一点,真够娇花的,连两朵小芫花都承受不了。”

“怪我咯?”谢涵抬头瞪他一眼。

“没没没,怪我怪我。”霍无恤腆脸笑,耸了耸肩,“喏,你要是太疼,就咬我肩膀泄愤。”

谢涵撇开头,不理他。

但对方手温暖干燥,贴在腹部暖洋洋的,缓和了冷痛,轻轻揉动也确实抚平了里面的横冲直撞,虽然有丝异样,但现在他也顾不得,任对方揉按。

霍无恤边揉,边询问:“现在是什么疼法?”

“拧着疼。”

“想不想拉?”

谢涵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这一眼看得霍无恤一个激灵,他结巴了下,“你、你脸红什么?”

“没有。”谢涵矢口否认。

“我都看见了。”

“我都带着面具,你怎么看见的?”谢涵偏头。

“你都红到脖子根了,还有耳朵。”月光下,只见谢涵只要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就都泛着可疑的胭脂色,包括眼眶。

“我觉得很痒,不行么?你不想想你揉的是什么地方?”谢涵忽然回头,恶狠狠地看了霍无恤一眼。

“……行行行,你生的美,你说什么都对。”霍无恤连连点头。

谢涵:“……”

身侧人忽又凑过来,在他耳边道:“谢涵,我忽然觉得你有点可爱了。”

谢涵:“……什么给你的错觉?”他压稳声线,淡淡道,忽然肚子里“咕噜──”一声。

瞬间,他原本只是粉红的肤色变成爆红,简直像要烧起来。

霍无恤却很高兴,“你现在是不是想如厕?”

谢涵慌忙点点头,按着肚子,有些无措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嗯……怎么办?”

“什么怎么会这样?芫花是泻药啊。现在当然是你快办事。”霍无恤答得那么理所当然。

“你叫我在这里……”谢涵声音都扭曲了,“你干嘛给我吃泻药?”他痛苦地抱着肚子,觉得一刻钟前会吃对方递过来东西的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哎,出门在外哪这么讲究?还要随身给你带恭桶吗?快点,你泻出来就舒服了。”霍无恤边催促谢涵,边解释道:“你是吃坏了东西,这叫外邪入侵,治当然是要驱邪外出了,驱邪不外汗吐下三法,我只看到芫花,那就给你用泻法了。”

他说完,却见对方只是捂着肚子,低头不说话,看起来竟有几分委屈。

他暗道一声错觉,终于没法,“好罢好罢,我去给你找找沃头,找到了来叫你。”

谢涵这才抬头,“快去快去。”

霍无恤:“……”他抹一把脸起来,然而他刚起来,却看到拐角处亮起抹影影绰绰的灯,他凝神听去,竟还隐约听到人音。

他连忙蹲下躲进草丛里。

下一瞬,两道人影从拐角处出来。

两个妙龄少女,一个稍年长些,一个年少些,年长些的提着灯笼,穿着翩然白衣,年少些的粉衣绣蝶,谢涵和霍无恤二人都认识,正是欧兰雅。

两人像在漫步,走得慢悠悠的,看得谢涵恨不得帮她们走。

好一会儿,两人终于走过二人面前,并没有发现他们任何一个人,就在谢涵以为她们要走出这片花园时──

她们忽然停了下来,坐在他们斜对面的石案边。

谢涵:“……”他按着疼痛不已的小腹,觉得更疼了。

“三堂姐怎么来了?”欧兰雅开口问道。

“一回来,大伯母便叫我来看看你。”三堂姐把灯盏放在案上,随后看向欧兰雅,“只是来找你时你不在。大晚上的,你做什么去了?我怕你出事,又怕叫人找你让大伯父知道了,大伯父会更生你的气。就隔半个时辰过来一趟看看,总算你现在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欧兰雅讪讪地摸了摸侧脸,“我一回来就去山溪钓鱼了。”

“你每次不开心都会去山溪钓鱼。”三堂姐叹一口气,“大伯父今天教训你是严厉了些,但我要说:他教训的没错,不然你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今天在君上寿宴上,你怎么敢就这么开口羞辱燕公子呢?”

“我哪有羞辱他?是他自己又阴险卑鄙又自不量力么,我只是实话实说。”欧兰雅撅嘴,“居然还想趁人之危。”

三堂姐撑不住笑了,“是是是,咱们家的雅儿,天生是要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她忽又叹一口气,“但你又不是什么女侠,你是我们欧家嫡嫡出的大小姐啊。想过没有你说这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么?”

“当时说的快,后面我就马上想到了。”她闷闷道:“还好有随太子和表哥帮忙,我才没惹出什么大乱子。堂姐,你放心,我没不开心爹教训我,他教训我是为我好,为欧家好,我晓得的。”

“那你……”三堂姐皱了皱眉。

欧兰雅低下了头,“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帮了人家,人家却不领情哩……有点难过……”

霍无恤看谢涵一眼,给了个“瞧你做的孽”的眼神。

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身侧人的鼻翼、下颌、脖子甚至睫毛上都渗着细细密密的冷汗,牙齿磕着下唇紧咬着,原本红不溜秋的皮肤变得惨白,弯腰抱膝,拿膝盖顶着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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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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