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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婺土司(焚堂救人,柳家柳字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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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

在死境中看到卫厄,就像被刀斧手丢上处决台前一刻看到救世主。

被拖到庭院中心的年轻男女里,有一个朋克T恤衫的年轻男子满脸惊喜,控制不住当场脱口出声。

一声卫神差点出来,朋克男子旁边的伙伴猛地一个向前突进,狠狠撞到那家伙背上。同时运气丹田,冲诡气森森的正堂扯着嗓子大喊,强行将那白痴的话转了个弯:

“喂——你们这些、这些诡、鬼东西!”

“做什么将我们抓来,小爷在控制局有人,还不赶紧把老子放了!当心专员一会就突突把你们全灭了。”

后开口的这人,满额头的汗水,似乎紧张又孤注一掷地叫嚷。略带颤音的叫骂在罗婺土司城的庭中大院响起,先前朋克青年差点脱口露馅的事瞬间被他颤颤巍巍地放狠话给掩饰了过去。

喊话的人叫王程得,王程得完全是急中生智。

刚刚他一眼瞥见正堂内的卫厄,跟看见天神下凡似的,别提多激动了。一听见同伴里有白痴差点暴露卫厄的身份,就知道事情不好,出猪队友了。紧张之下,王程得全部的急智都被逼了出来。

真亏了卫神姓卫,否则先前那白痴的口误还真没那么好掩盖。

王程得喊得及时。

其他活人反应过来,纷纷扯着嗓子争先恐后地跟着附和。

——这完完全全是诡话三年普通人磨练出来的基础求生本领:他们被诡怪抓到这里,原本惶惶不安,百分百死定了。卫神混在诡怪群里出现,他们还不赶紧给卫神打掩护,是真的嫌自己活命长吗?

叫嚷声响起,

正堂中,卫厄扣在指尖的银蝶刃稍稍地压低了一点。

他在无限空间的副本里,见多了一遇到险境,就见谁拖谁下水的神经病蠢货。刚一见到还有其他活人在土司府中出现,卫厄就做好了被叫破身份的准备。

没想到这些人倒没有真蠢到家。

点着血灯笼的昏暗土司府正堂,左右两侧的牛头烛一晃,在活人被带上来时,

正堂里明明没有人影,虎皮椅上好似多了什么东西。

卫厄感觉到正堂里的温度阴寒了不止一层。

在外边的那一群男女强行控制自己的眼珠不乱往卫神身上瞥,没察觉到罗婺土司城中的变化,依旧在强压着颤抖和恐惧叫嚷着。

活人的叫骂声在诡土司城的院子里此起彼伏。

因为人多,再加上误会了卫厄是专程为他们而来,这群人骂得还挺有底气,挺流畅的:

“什么破寨城,有本事把你爷爷绑到这里,就有本事在白天出现啊。看控制局不拿七八百发符箓弹把你们拆成废墟!”

“白天不敢出现,晚上躲山沟里,胆小耗子躲包头,我呸!”

十几张嘴一台戏,血涔涔诡森森的院子估计打建立起都没这么“热闹”过。土司寨城中,一张张青白黑紫的诡怪脸孔不由自主地转过来,死死盯着院子里这群没半点能耐,却突然个个大义凛然的活人。

诡生八百年没见过这种丈阵,

就连原本叫唱“跌脚舞” 的家丁声音都卡了一瞬。

隔了好一会儿,才骤然尖锐,夹杂怒气地续接:“——铓锣大开!迎客远来!跳跌脚舞!”

随着这一声明显是被激怒了的报诵,罗婺土司城里铓锣一响,青蓝的幽烟贴地滚开。蓝雾里,诡怪带出来的十几个活人被无形的力量一推,就跌进了堂院子里的石头圆坪上。卫厄一直扣刀留心观察他们的状况。

这一刻,瞧得清楚——

这十几名年轻男女手脚处,都缠着细细的、渗血的红绳。

那红绳就跟“飞山蛮”和“攀岩公”身上的细绳一模一样。

只是,诡土司城没直接将十几个活人抽吸干净,变成自己的伥诡,而是将他们留到这个时辰。

卫厄微微侧身,看了一眼正堂中燃烧着的牛头大烛。卫厄念头稍稍一转,心下有数了——在农村和偏远地区,平时是不生这种大烛的,除非是特地的时日。今天是诡府开门招兵马的时候。

这十几名活人,是特地留着,给“土司府老爷”和其他来投奔的残诡跳所谓的“跌脚舞”助兴的。

卫厄的念头刚一过,土司府里的石坪上两声明朝时代的土炮声响,

蓝烟漫开的时候,三圈层的古滇彝族打扮的“百姓”出现在了石坪圈子里,这些百姓全都形容僵硬,岁数不大,男的穿蓝布短衣裹大包头,女的穿及脚长裙,戴嵌银的首饰,衣袍边沿都滚着彩色镶条。不论男女,全清一色低着头,赤着脚。

“百姓”虚影出现,十几个被推到圆石坪最内圈的活人全都惊叫一声,

脚下“滋啦”冒气滚滚黑烟。

不论男女,穿的鞋子全在黑烟里烧化了,同那些出现的“罗婺百姓”一样,赤着双脚,踩在了冰冷粗砺的石头坪上。

先前还能不间断叫骂的十几名男女全都打了个激灵,眼睛瞪得老大,瞳孔里充满莫名的惶恐。

若不是记着卫厄这个破过滇南山王副本的专员就在这里,早吓得魂飞魄散了。

而正堂内的烛火光一晃,火影重重,卫厄视线余光一扫,原先还凄冷破败的罗婺土司府正堂忽然明亮辉煌起来——高烛线香烧个不挺,正中的虎皮椅子上多出道穿华丽衣袍的“土司老爷”的虚影。

土司老爷的影子出现时,土司府其他座位上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人影。

从山间聚拢过来的残破诡怪挤在大堂两侧,按照诡韵的强弱,从里到外地排着。而环绕院子的回廊上,出现一道道头目、家丁的半透明诡影。

他们全直勾勾笑着,盯着院子里活人和“罗婺百姓”被推进石头坪的情景。

残败的土司府在这一刻廊流红光,灯摇影曳,仿佛有成百上千的人挤在府楼的诸廊中。一种莫名的束缚感油然而生,卫厄手中的银蝶刃贴着手腕轻微震动一下——这是宝刀敏锐,在提醒主人。

卫厄眸底微微缓沉。

他觉察到这座土司府城的不同凡响之处——

与“振远楼”、骨烧镇都不同。

这是一座诡化了的土司府城。

“罗婺土司城”由官署化诡,而不是府城内的人化诡,府中的历代土司老爷、家丁都只是这座诡府的一部分——整座土司府在力求通过这样一场场科仪来将自己复原到最强盛的时候。十几名活人,恐怕就是用来串通过去与现在的“人祭”。

各种迎客招兵的庆贺举办得越多,府内的人影就会越凝实。

“土司府”自身也能被修复得更加完备。

如果等到它将自己修复完备,

数百年间的土司老爷、府内门客头目、家丁兵马,恐怕就会跟着全部出现。

相当于滇东北多出上千个受控制、有组织的狡诈诡怪。

到时候,必然是板上钉钉的诡神级诡异存在!

控制局和专员的大部分精力都在应对控制“诡话”副本的影响,很容易忽略现实中自己复苏的诡怪。

卫厄略微吐气,府内土炮响起后,石坪上浮现出的“罗婺百姓”全僵低着身,男的吹起一种形状古怪犹如葫芦的乐器,女的弓着腰,开始跳报诵家丁口中的“跌脚舞”。光着的脚板踩在粗糙的石头板上,乐器声响个不停。

而乐曲声一响,手脚连着血红丝线的十几个年轻活人,就不受控制地跟着这些残魂般的“罗婺百姓”一起跳了起来。

“罗婺百姓”的手放在他们肩头,

十几个活人肩膀一刺寒,全身如同过了冰电一样,脸上满是惊恐祈求,脚下却自发踩着响亮的拍子,跟踩着的不是刮脚的粗石头板似的,一下一下使劲将赤足往石头上剁。首先开场的是跌脚舞中的“卷席子”。

“卷席子”是彝族跌脚舞中的开场舞,象征邀请和配合。

等卷席子的节拍一过,

在血线的操控下,十几个活人甚至充满古彝族韵味地跟死人魂魄配合踩起“跌脚舞”里的斗脚来。

他们全都神情惊惧,嘴唇青白,但跺脚舞蹈的动作却“满载欢欣”,跟周围的“罗婺百姓”的残魂一模一样。

跌脚舞还没开始前,王程得他们这些被抓来的活人,还能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等跌脚舞一开始,阴寒的诡韵从四面侵袭过来,自己手足不听使唤地跳舞,一群人顿时慌了,眼神不住往土司府正堂瞟。

好在土司正堂本来就正对着跳舞的石坪,“土司老爷”和“贵客”的身影都在里头。

古滇时期,会被征兆来跳跌脚舞的,应该是些平日里见不到土司的寨民奴隶。土包子进府,直往土司老爷瞧算不得稀奇反常。

舞蹈一开始,就有不少来“投奔”土司府的诡怪,从正堂里走进屋檐下的走廊,欣赏着活人给它们跳祭舞。

卫厄站在正堂里,眼睛注视着外边被死人魂魄围住的十几活人,仔细地瞧了下他们手脚上缠着的红丝线,朝他们微不可觉地压了下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不要轻举妄动。随后,卫厄顺着走动的诡怪群,从正堂里走出,混入土司府的走廊底。

他一走,身侧穿深黑猎装的诡神也跟着动了。

天井中石头坪上的王程得他们都是一惊——

原先他们不是没看到卫厄身边站着个高马尾、深五官,皮肤微铜的男人,但那人穿着是与这诡异氛围格外相融的一身少数民族服饰。大家伙还以为“他”也是这土司府内的诡怪,瞧见这“诡”跟着卫厄移动,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直到瞧见卫厄并不惊诧,甚至两人都戴着同样的耳坠,才松了口气。

——既然卫神和这人戴了同样的耳坠,那应该不是土司府里的诡怪。

有两名专员在呢,活着出去的希望更大了。

王程得他们心中稍稍安慰,脚下依旧不受控制地“一跺一跺”到“八跺”地跟死人魂魄跳着跌脚舞。

他们都赤着双脚,一双肉生骨长的脚,脚板跺踩在石头上。就算是光滑的大理石,这么跺着都要生痛,更别说这石头板还粗糙得刮人,才跳没几分钟,一行人的脚板就开始火辣生痛。

四面的铓锣完全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

卫厄跟着土司府内的诡怪悄无声息走进通廊里,神色无异,手却低垂着。一些米粒从他手指间散落,沿着木廊一直难以察觉地洒过去。

——米粒是卫厄从牛头烛前边的供桌上顺手取走的。

他身手可谓是极好,就那么一擦身经过的功夫,供米就被他取了不少。而牛头烛后的“土司老爷”和家丁头目无一察觉。供桌的米到手,卫厄心里也有数了。

看来,活人进到诡土司府里做的时候,一举一动都会如火把烧在黑暗中那般明亮。

但同类所为,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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