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状元被迫冲喜(14)(1 / 2)
季庭书进了宫门,被引至偏殿。
大殿昏暗,帷幔浮动如鬼影,这不是议事之处,是皇帝临时休息之所。
帘子后脚步声渐近,季庭书慢慢回头。
“槐王妃这一身素衣,甚美。”来人揭帘走进,卸下珠冠龙袍,只着常服的皇帝也好似卸下了面具,眉眼里一抹得意,看过来的视线带着掠夺。
季庭书后退一步,惊愕须臾,而数番思量涌上,帝王之心难测,细想来也没什么不可思议。
皇帝向他靠近,他再退,身后是庭柱,旁边帷幔随风而动。
眼前人一步步逼近,他背倚庭柱,被困一方之境。
殿外人影徘徊,巡夜侍卫走走停停,夜里当值的宫人来来回回。
深宫大殿,插翅难逃。
他抬眼望面前人,目中冷漠,没有半分波动,好像看的不是人,只是个寻常的物件。
皇帝目中绯红,那眼神似悲似痴,好似也存了一点真心,愤恨道:“你为什么不怕?”
季庭书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我不在乎。”
“不在乎?”皇帝恼怒。
季庭书不再回话,他带着那一点笑,是嘲讽,是轻蔑,是不屑,唯独没有惧怕。
皇上越发恼,这被轻视的感觉让他狼狈不堪,他宁愿他抵抗,哀求:“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我?”
季庭书不说话,也没什么别的表情,只有那一点讥讽的笑意。
皇帝更显悲戚。
不在乎,对,不在乎,不管他今天做了什么,这个人都不会在乎,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
强烈的挫败感油然而生,他踉跄后退了两步,碰到桌子,上面的杯盏摇晃,发出清脆响声,他觉得刺耳,回头一袖扫过,杯盏落地,迸裂成碎片,他抬眼,又笑了起来。
“不在乎又怎样呢,反正,槐王已死,你逃不了了。”他甩下外衫上前。
殿外的灯忽然亮起,廊下的脚步声急了起来,有人匆忙叩门:“陛下,槐王攻入了城门,他……没死。”
皇帝愕然停脚。
他还未碰上季庭书一片衣摆!
季庭书回头,眼中闪烁。
皇上大抵没能接受,僵立原地未开门,外面换了个人来敲,语气很急:“请陛下立即下令出兵。”
那人说着话,索性直接撞门而入,正是那三朝元老的老丞相,他看见季庭书,怔了怔,有些许疑惑,不知他为何在此,而稍作思量后,眼一亮道:“陛下,快,把他带上城楼。”
城楼之下,点点星火,穆程于马上抬首,目中凛然,在他身后,千军万马,只听他指令。
边域一战,他未请支援,而朝廷主动派人去,他已有提防,对方部落的弱点他已探查清楚,在密闭的冰雪之境,蛊物无法存活,不依靠巫蛊之术,部落的战斗力没那么强,穆程挑选了几个得力手下,在密闭之境,轻而易举灭了整个部落。
至
于雪崩,是将计就计,自己人做的,正好他需要一个密闭环境,可是也留了只有他们知道的逃生之路,将敌人解决后,几人塑造假死之状,从预留的路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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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增援,不能投诚他的,解决了事,剩下的皆收入麾下。
这一仗打完,真正四海无忧,穆朝安稳了。
可是,若非穆程有防备,这一仗战败,边域百姓遭殃,将士们血染沙场,要平添多少伤亡,而被侵占的地方,又需多久能夺回来?
那个人为了私心,不顾将士与百姓性命,也不管朝堂荣辱。
既然有异心,那位置,还是别坐了好。
穆程领兵回朝,要逼皇帝退位,原本还想温柔一点,他夜间入城,打算直入宫门,于大殿内让皇帝写下让位之诏。
可是,这天子不知好歹。
入城之前他着人提前知会季庭书,没什么计划,只是想他了,让人提前告诉他自己回来了。
然而,得回的消息,是季庭书被请入宫了。
穆程瞬时目光凛冽。
那就没什么余地了,他改变策略,逼入城门,什么让位诏书,他要直接把这人赶下来。
冲冠一怒也好,他确实恼了!
城楼之上,皇帝亲临,也不知是为鼓舞军心,还是想亲自示威。
他坐于罗帐之后,身边是重重叠叠的守卫,被绑住的季庭书站在城楼正中。
罗帐之中的皇帝轻笑:“皇叔若敢进城,朕不保证王妃安危,识时务者……”
话还未落,忽有一箭刺来,听得有人惊叫一声,紧接着便见季庭书身边一人眉心中箭,瞪大眼睛向后栽倒。
罗帐后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未等反应,又听箭破风声,另一侧的守卫也中箭倒地。
城楼众人才有所反应,忙乱围住皇帝。
穆程转动弓箭,不跟他们废话,刷刷几声,那周边转瞬倒了不少人,罗帐被刺破滑落,皇帝露出了脸。
箭翎贴着季庭书的耳边,肩上,刺向他身边的人,他双手被缚,听那耳畔疾风,静立不动。
他信他,只要不动,不会被伤到。
“保护皇上。”皇帝身边倒了一片,有人大喊。
又是一箭,皇帝跟前,半步之遥一人倒下,他一咬牙,上前抓住季庭书,捡起一刀架在其脖子上,厉声道:“皇叔别动,我只消轻轻一碰,他就没命了。”
城楼之下的人当真停了,松开拉满了的弓。
皇帝道:“皇叔撤兵,我不杀他。”
穆程勾嘴一笑,而弓箭一转,他的笑意顿然收起。
完全没看清楚,皇帝只觉手臂一痛,刀叮咚落地,他被箭的力道带向后方,那箭刺穿他的手臂,再刺入城墙,将他钉在了墙面上。
城楼将士大惊,他们想不到槐王会这么干脆利落直接袭击圣上,而这时,穆程一挥手,身后众人齐齐放箭。
() 守城众人应接不暇,狼狈应对,一时无法靠近皇帝。
穆程换了张弓,箭身飞出,刺入高墙,尾上带着锁链,他拉住锁链,纵身一跃,飞身上城楼,携住季庭书,风动美人白衣,两人旋转落定,袖刀一划,美人手上绑的绳索散开。
季庭书揉揉手腕,摸着穆程的脸,拂开他面上尘泥,惊骇的心在这一刻尘埃落定,纵然信他不会死,但此时仍百感交集,一阵阵后怕,心里战栗不已。
穆程按一按他的手,往前走,皇帝一手还钉在墙上,血顺着手臂留下,他脸上发白,惊惧看来人。
袖中弯刀抵在皇帝面前,穆程扬手,城下诸兵停止放箭,但皇帝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城楼众人无一敢动。
两方交战,此时又出奇的安静。
火光明灭不定,穆程看着他那流血的手臂:“不顾三军与百姓之命,枉为帝王,罪该万死。”
皇帝痛的说不出话,双唇哆嗦。
刀尖从他脖颈划过,划破肌肤,血滴滴落下,低沉的声音慢悠悠道:“那时马车出事,我坠悬崖,是你所为,虽我未死,但你杀心已昭,该死。”
穆程没在问,这语气是肯定。
皇帝眼里闪过骇然。
身边季庭书稍许疑惑,但很快想通:“是他?”
那马夫自尽时他曾有怀疑,但没有头绪,现下想来,如果是皇帝指使,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马夫在王府多年,兢兢业业,忠心不二,真要是锦王的人,不可能半点马脚都没有,唯一软肋,马夫之子在宫里当差,皇帝以子要挟,马夫方对车和马动了手脚。
之后皇帝为尽快结案,让其自尽,死无对证。
那时候穆程掉落悬崖,对皇帝有所怀疑,于是刻意躲过宫里派去寻人的侍卫,之后,在朝廷援兵中他见到了马夫之子,对方将实情吐露,证实他的怀疑。
皇帝对他的防备,不只是如今的功高盖主,其实从锦王被铲除就开始了。
也许是锦王临死前的话,说槐王是装疯卖傻,他放在了心上,也或许……是他不知什么时候起对季庭书留了意,无意识中看穆程有了敌意。
马车坠崖,皇帝没想让他二人活着,他那时还有伦常之束,皇叔的王妃,他只能看,不能碰,只道自己得不到那就谁也别好过,一起死吧,然而季庭书没死,反而槐王下落不明,这个时候,皇帝心生绮念,想来,也不一定得不到。
于是从朝堂,到私心,他都想要槐王再死一次。
可槐王今非昔比。
刀尖继续游走,划过之处,血肉皆破,穆程继续:“趁我出征,觊觎我的人,该死。”
刀尖停下,指腹一按,那尖利刺入肩膀,皇帝忍不住一声惨叫。
“但我今天不让你死,因为……”穆程缓笑道,“今天我洞房花烛,不见血腥。”
身边美人诧异抬眼,须臾后会意,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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