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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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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便是半年光景。

她在八月末被劫入洞府深处,新一年二月时仍未脱困。

期间思家心切,过年时宫雾冒险回去过一次。

她分出微毫元神附在粉白蛱蝶之上,由狐狸遥遥护送回府。

寂清师尊似是无意地在谷前等了许久,瞧见蛱蝶时长袖一晃,唤来长风把她藏入掌边。

穿过山洞时,她元神附上师父的一颗扣子。

蛱蝶扑棱飞走,还未离开山谷便被野兽一口吞了。

新春时节,昙华宫冷清寂静,只有涂栩心一人守着偌大的宫庭。

有外宫弟子帮着把年例果品一样样运回殿里,年宴时更有许多师门亲眷过来同他敬酒。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伤心处,连声道来年团圆,定会好转。

宫雾附在师父的扣子上,亲眼以他的视角看过最熟悉亲近的每一样物事,一时间很想给师父也递一杯热酒。

您再等一等。

师哥和我一定都能回来。

年宴结束,涂栩心借口喝多了,摸走两块鱼干外出吹风。

一对狐狸等在药草林里,仰头各自衔走一块鱼。

宫雾又附回鱼干上,遥遥望着师父。

“保重好自己。”涂栩心低低叹气:“元春红包来不及封给你,以后补上。”

两只狐狸尾巴一摆,相继跑远。

这几个月里,师父一直托着各般暗线打听姬扬的下落。

确实有人在魔界目睹过这么一位年轻道修,像是迷路误入此地一般,一己之力杀退大半来敌。

但他后来音讯全无,魔界的人也搜寻过几次,渐渐就忘了。

——按那地方的凶险程度,这么久了都没下落,大概是早已没了命。

但师徒二人均是不信,固执地找更多门路想寻他回来。

另一边,眼蛇瘟果真扩散到中原边缘,听说如今京城里严防死守,暂时还无迹象。

但霸鲸楼一带已经有零星病患,症状还有变化趋势。

以前那瘟病是从手处长出脓痘红疮,然后如蛇般蜿蜒着长到脖颈,直至颈后开眼。

但霸鲸楼的几个弟子是从脚脖子处开始蔓生病症,一路攀附着长到后脑勺才最终毙命。

病程会拖得更慢,可汲取的也更狠更重。

如果说最南边的病患最后都被耗成皮包骨头,那北边便是到了纸包白骨的地步,像是要把周身的血肉都吸干才肯截止!

一时间,各大仙门严防死守,凡有来客都必须带去厢房里脱光衣物检查病症,确保不会带来外病。

魔界依旧肆虐猖狂,那老不死的下半年里又过了好几回寿,听说这次连抱朴府也遭了殃,被悲骨渊的人掠走好几样祖承宝器!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里,胡丰玉准备出门了。

他静养数月,气色眼见着恢复到平常状态,找了个良辰吉日换了身深玄长袍,穿戴整齐

了唤宫雾带他出门。

“走吧,

我们离开这里。”

宫雾避在邈虚洞府里数月,

听见这两字都觉得陌生。

“你确定?”

“你还想多留几日?”狐狸祖宗撑着头阖眼道:“要不是为了养伤,我醒来当天就想离这鬼地方远远的。”

两百年前他被锁困此地,是数千子孙一路遥遥找过来,又设法立下九尾旗划出界线,自建洞府长守于此。

现在祖宗醒了,伤养好大半了,一块撤回老家才是正理。

宫雾明白这道理,仍是神色黯然。

如果她和他们一起回虹陵……会离师门更远。

从伏州到月火谷,她的元神一路寻找去都有些支撑勉强。

虹陵在汉国最中北处,今后再南北两隔……便真是回不去了。

胡丰玉侧眸一瞥,一众仆从便悉数退下,只留他们在内殿里谈话。

“我们不去虹陵。”

“哎?”

“去京城。”胡丰玉平静道:“找回我的那颗心脏,把功力都取回来。”

“取回之后,我亲自送你回谷,你也不用再觉得寄人篱下。”

狐狸祖宗看着娇生惯养,其实心境剔透,把一切都看得很透。

他身上的一股傲然,仅仅在这种时刻才流露少许。

至于修行千年的笃定,自立宗门的背景,平日一概隐而不显,很能稳得住气。

宫雾苦笑道:“我真怕给师门再引去灾祸。”

“有我在,就不会。”胡丰玉淡淡道:“大恩难报,但这种事,我还是能做得了主。”

“宫雾,现在外界并不知道我已换心,也同样不知道我隐修两百余年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看着她,身体微微前倾。

“这次出门,其实是一场豪赌。”

“赌魔界的人以为我修为强劲,不敢贸然出手。”

小姑娘听得惊异,明白又将是一场险路。

“我们怎么去?”

“坐马车。”

“几个人?”

“明面上只有我们两个。”

“我的身份是?”

“我的书童。”胡丰玉上下打量着她,还算满意:“你在我身边呆了太久,现在已经是满身妖气,魔界来人了也会以为是只狐狸。”

宫雾猛闻袖子衣领,半点妖气都没闻见,僵硬道:“我一身臊味了吗?”

狐狸祖宗一拍椅靠:“谁跟你说妖气是臊味了!”

当天中午,自伏州有双驾马车一路奔驰着驶向京城。

马车夫训练有素,马车看着俭朴但用料上乘,瞧着像是得体人家出了一趟远门。

常人见不到马车的轮廓,一路驶过也只能瞧见风沙扬起,不存在山匪来劫的意外。

而妖精们能闻嗅到来自大妖的深厚气息,哪怕仅仅只能闻到一点,也会望而生畏,不敢冒犯。

沿路均有虹陵

胡氏的宗门弟子接应保护,一般货色根本无法近身身前。

胡丰玉被囚数百年,坐在马车上掀帘看了许久的风景,像是做梦一般舍不得停下。

等到实在看倦了,他才看向闭目打坐的宫雾,拾了个话头道:“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用着一颗鹿心。”

“嗯。”

胡丰玉看得无语:“你陪我聊会天行不行。”

宫雾停了气息运转,抬眼瞧他:“我觉得是你快憋不住了。”

“怀着秘密本来就是辛苦事。”狐美人倚着卧榻悠悠道:“难得有机会同外人讲,我还能放过不成。”

宫雾说:“你讲吧。”

“你猜一猜,”他看着她:“我是因着什么才把自己的真心拿了出去?”

“你就不能直接讲吗?”

“这一路很无聊哎!”

宫雾拿出陪老年长辈闲聊的沧桑心态,低头想了一会儿。

“唔……”

胡丰玉瞧出来,晃了晃手指。

“我来添个彩头。”

“你如果猜对了,我就送你一样你绝对会喜欢的宝贝。”

宫雾半信半疑:“真的?”

“反正你也猜不对。”

他这一激,宫雾还真就认了真。

“首先可以排除,绝对不是因为爱恋情愫。”

她观察着他的神情,愈发肯定。

“你和你发妻感情深笃,也一直没有纳妾,不可能喜欢外人。”

“然后也不大可能因为避仇。”

“如果你战得过他,不会把心刻意藏好,日后被算计着骗去洞窟里锁住。”

“如果你战不过他,必然会提前把大半功力藏好了,再想方设法叫后人取回来帮你脱困。”

胡丰玉被宫雾猜了两回,狐狸尾巴有些不耐地甩了一下。

“小姑娘还挺聪明。”他索性卖起老来:“两般都不是,还能是什么?”

七情六欲,宫雾因着师兄的关系已有提前做过功课。

“喜、怒、哀、惧、爱、恶、欲……”她掰着手指一样一样数过去,忽然停了下来:“按你的性格排除其他几样,就只剩了哀。”

胡丰玉扬起单眉,听得好笑:“我?因为哀思把心拿了出来?”

“你有没有搞错,要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了。”

宫雾仍然在自顾自思索:“哀思倒不太会,但哀怜很有可能。”

“就这么定了。”她抬头道:“我猜是因为哀怜。”

胡丰玉沉默半晌:“太离谱了,你要不想点别的。”

“错了就错了。”

狐狸祖宗有点烦躁,尾巴又甩了两下,拍得贵妃榻唰唰响。

“行吧。你猜对了。”

他双臂支撑着坐起来,开始讲换心的原委。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狐狸生在虹陵,因受得每庚申年一度的帝流浆,汲饱月气精华开了灵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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