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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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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衔岛上的人似乎已全部被应长川调走,周围连半个影子都看不到。

上岛之后天子忽然变了个模样。

与其说他单手抱着江玉珣,不如说是直接把人扛在肩膀上更为妥当。

……江玉珣上次被人抱这么高,或许已经是三岁前的事了。

脚尖离地的那一瞬,江玉珣的心立刻高高地悬了起来,并莫名感到了一阵羞耻。

拜托,我也是个成年人了好不好!

“我自己走就好,放我下来吧!”他压低了声音在应长川耳边说。

“不必。”应长川并没有听江玉珣的话,反倒是加快了步伐。

江玉珣的心跳随之加快。

夹杂着花香的晚风扑面而来,江玉珣不得不眯起眼睛,同时攥紧了天子肩上的衣料,“应长川,哥!哥放我下来——”江玉珣一边口不择言地命应长川放下自己,一边用力拍他肩膀。

谁知应长川手臂上的肌肉早因动作而微微鼓起,同时变得格外坚硬。

江玉珣这一掌下去非但没有令应长川放下他,反倒是将自己的手给拍疼了。

……简直与一巴掌拍到石头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不拍了?”见江玉珣突然停下,应长川明知故问。

江玉珣被逼无奈,只好低声抱怨道:“你身上都是肌肉,拍起来实在是膈手。”

这样的话落在应长川的耳朵里简直与夸奖无异。

……话音落下之后,江玉珣余光甚至看到应长川的唇边生出了一道浅浅的弧度。

燕衔岛上到处都是江玉珣叫不出名字的花木。

此时正是它们怒放的时节。

岛上不但到处都弥漫着花香,甚至还有如雪花般细的白色小花正随着夏风飘荡。

应长川仍没有半点放他下来的意思,眼见小径前方伸出一节花枝,担心撞到枝头的江玉珣下意识闭上眼睛并倒吸一口凉气:“嘶……”

顺带着方才搭在应长川肩上的那只手,也在这一刻落在了自己的腹上。

他的嘴唇轻抿,看上去好像是不留神撞到了腹部。

见此情形,应长川立刻站定在原地并轻轻放下江玉珣问:“怎么了阿珣?”

说话的同时,眉毛也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被烈日炙烤了一天的石板路踩上去还带着一点暖意,正是最舒服的时候。

总算能脚踏实地的江玉珣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被应长川给问到了……

“我……”他本想继续演下去,但开口却只得实话实说,“我……方才在演戏骗你。”

江玉珣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心虚,余光看到应长川认真又紧张的样子后,鲜少骗人的他忍不住轻声道:“抱歉啊。”

他的语气无比真诚,似乎还带着几分懊悔。

燕衔岛上传来一阵鸟鸣。

夜风吹着花瓣落在了江玉珣的肩上,但此刻他却无暇去扫。

见应长川垂眸(),江玉珣的心情更是瞬间忐忑:“你生气了?”

方才还在皱眉的天子终于笑着轻轻摇起了头来。

江玉珣脚上常年不见光的皮肤白皙的过分。

以至于不知何时落在脚上的淡粉色花瓣都被衬得格外显眼。

应长川的目光随之一晦⒉()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并没有计较江玉珣的“骗局”。

而是再次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对方抱在怀中,末了轻声道:“地上脏。”

说话间随手抚走了江玉珣脚背上那朵小小的花瓣。

昨天刚下过雨的燕衔岛,地上连一颗灰尘也没有。

低头看了一眼地后,莫名再次落入应长川的怀中的江玉珣确定——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抱自己而已。

-

燕衔岛不大,转眼间那座熟悉的小筑已出现在了江玉珣的眼前。

虽然只在这里短暂住过一天时间,但是他仍一眼看出眼前的小筑与几年前相比有了些许不同。

江玉珣说不出这里究竟哪儿变了,只觉得原本精巧、奢华,却有些冰冷的行宫别苑忽然多了几分生气。

进屋之后应长川也把怀里的人放了下来。

江玉珣伸手抚向自窗楣上垂落下来的红绸,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应长川:“陛下似乎是提前叫人将这里修整了一番?”

仔细一看方才发现,从前用来分隔空间的木门被纱帘取代。

此时那些薄纱正随着夏风一道轻轻地在半空中摇晃着。

甚至于房间内多了不少与燕衔岛上缥缈之风截然不同的红绸。

看上去简直就像……婚房一样。

在“婚房”二字出现于脑海之中的同时,直至方才还在因休假而开心的江玉珣忽然意识到了危险。

——回仙游宫或燕衔岛,将今日没有做完的事全都补回来。

几个月前应长川于北地说的那番话,再一次变得清晰。

意识到应长川的意思之后,江玉珣的耳垂瞬间泛起了红。

站在他背后的天子轻轻摇头:“没有叫人,是我来修整的。”

“你?”江玉珣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应长川,想要确认对方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这一切竟然是应长川亲自做的?

他究竟哪来那么多时间!

只一眼天子便看出了江玉珣在想什么。

他揉了揉江玉珣红得将要滴血的耳垂:“自服麟军驻地回仙游宫的路上,顺道来此整理。”

原来如此……

折柔虽除,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军队不再似从前那般重要。

未来包括服麟军在内的军队,不但将会从抵御外敌转为稳定境内秩序,继续依靠自己的力量维护大周的统治。

甚至还肩负着保护商队与使臣安全的重任。

回到昭都以后,应长川仍会隔三差五去服麟军驻地一趟。

江玉珣知道

() 他除了处理屯田相关事宜外,还在重整军务。()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应长川竟然还能抽空来燕衔岛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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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摆了金银器皿的房间里,多了许多具有生活气息的家具摆设。

甚至于原本空置着的书柜内,也多了不少江玉珣也没有见过的书籍。

燕衔岛上小筑的变化说大也不大。

但处处都能看出应长川的用心。

身处其中的江玉珣忍不住放缓呼吸,小心朝四周张望。

见状,应长川终于放过了江玉珣的耳垂:“爱卿去看看可还喜欢这里。”

“好。”

江玉珣的鞋袜都落在了船上。

他索性直接赤着脚上前去翻阅起了书柜里的本册。

这书明显是新装订好不久的,不但纸张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没有一丁点泛黄与污痕。

甚至就连翻折过的痕迹都没有。

江玉珣起先只是随手一翻,可看着看着他却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大周市面上流传的书籍,基本是经史一类,部分贵族家中还存有乐谱、诗歌。

最近几年又多了许多数术、农业、工巧类的书籍。

总之都是以实用类为主。

可是江玉珣方才随手翻开的这本书,却与他印象中的所有书籍都不一样。

这本书中记录的竟然是一则民间寓言!

“……这是话本?”江玉珣翻书的动作不由变慢,说话间他忍不住抬眸看向应长川,“是陛下命人整理的吗?”

江玉珣实在太过好奇这个问题,以至于语速都快了几分。

小筑临水而建,说话间方才站在江玉珣背后的应长川已经坐在了水边的席上品起了茶来。

江玉珣问完便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堆书坐了过来。

担心溪水打湿书册,他又将那些书放远了一点。

应长川随手给江玉珣斟了一杯茶:“对,爱卿此前不是说,希望能够将民间的故事整理出来吗?故而孤便想将它当做礼物送给爱卿。”

说着他又回头看了那一堆书,同时轻描淡写道:“聆天台的历史和传说也在其中。”

应长川不但没有像历史上那样一把火烧了聆天台,甚至还将与它有关的传闻和历史保留了下来!

眼前这一切都出乎了江玉珣的意料。

……自从江玉珣当年搬到流云殿侧殿后,与他只有一墙之隔的应长川便迷上了半夜找他聊天。

假如江玉珣没有记错的话,这番话只是自己去年的随口一提。

他既没有想到应长川竟然将此事记到了心上,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真的能亲眼看到这些来自大周民间的故事。

江玉珣身上那件浅蓝色夏衫的衣摆早就被湖水打湿。

和面对溪水正坐在席上的应长川不同,坐没坐相的江玉珣索性自然垂下双.腿,一边说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撩起了脚下的溪水。

() 他喝了一口茶,忽然抬起眼眸深深地看向应长川,并无比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与我说什么‘谢谢’?”应长川笑了一下。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

灿烂的晚霞似红绸染红了溪水,照得人眯起了眼睛。

身处于高位身上自带强大气场的应长川,此刻显得格外慵懒轻松。

江玉珣摇了摇头,他格外认真地说:“大周不只属于王侯将相,更属于天下百姓。后人也不该只知道高官显贵的一日三餐,不识民间百姓的苦辣酸甜……这些书册于现在的人而言或许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对后人而言却格外重要。”

对正处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书里记载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民间轶闻。

但是后人却能通过只言片语中发现这个时代的隐藏脉搏。

——风俗、习气、语言文字的变化,甚至于这个是在独特的地理和气候,都化作待开的彩蛋藏在一则则故事中,等待着未来的人去发现。

江玉珣的话没有什么不对的。

但说出口后,他忽然觉察出了几分不对味来。

应长川想听的应该不是这个。

燕衔岛上只有自己和应长川两个人,自己的发言不必如此官方。

江玉珣刚才说的的确是他的真心话。

“百姓”“后世”自然很重要,但这番话也是真的有些破坏两人之间的气氛。

果不其然,就在江玉珣察觉出不对劲的那一刻,他竟然从对面人那双烟灰色眼眸中看出了几分罕见的落寞。

应长川垂眸笑了一下,随他的话一道轻轻点了点头。

我可真是不会说话!恋爱是这样谈的吗?

按理来说江玉珣直接将这一页翻过去也没什么关系。

但身处于燕衔岛上的他却不想这样做。

刚才捧着茶盏的江玉珣突然转身,轻轻拍了拍应长川的手臂。

并在对方抬眸看向自己的同时深吸一口气道:“……还有谢谢……谢谢你把我放在心上。”

——方才应长川并没有问他,这句话是江玉珣自己想说的。

晚霞落入了应长川的眼瞳之中。

原本冰冷的眼睛忽然多了几分温度。

那目光似乎能在瞬间将人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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