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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第十七章 赵俨的第一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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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原不是赵鹿鸣想看到的。

她只有三千兵, 是要用在刀刃上的,因此派去耿守忠那里的一千兵是烟雾弹,她给他们提供了常规武器, 但最新式的秘密仍然严丝合缝藏在箱子里,跟德音族姬一起在被运往太原的路上。

但这算是给她上了一课:你很难找到一个完美的下属, 他既精明,又忠诚, 具有人类的美德,但从不付诸于行动,同时还能够认同你最卑鄙的主意而不提出任何意见。

就比如说赵俨——当他在灵应宫时, 他是高坚果三兄弟里相对成熟且有责任感的一个,心性品行也让她放心, 但当他独立完成任务, 就出问题了。

归根结底,一切还要怪童贯跑了。

童贯跑了,人心浮动, 耿守忠这种随时准备着的二五仔就更加躁动不安。

投敌是一定要投的, 但他就怕投降的速度比不上完颜太君们攻城略地的速度, 要是兵临城下,人家大炮都架起来了他才投降, 最多也就留他一个统制的位置——那他在大宋也是个统制,去了金国还是个统制, 他不是白投敌了吗?

但忻州的战事还不知如何,他要是竖降旗竖得过早,人家女真人还没见着,张孝纯这边从太原奔袭过来,直接给他这群已解甲的燕赵儿郎细细剁成臊子, 不见半点肥肉在上面,怎么办?

投降是门手艺,但你又很难有机会仔细磨炼它。

耿守忠就陷入了忧郁之中,每一天都在“女真人太远,张孝纯太近”的地狱中煎熬,食不下咽,夜不安寝,就被有心的义子看到了。抱着个酒壶过来,上前给义父行个礼,再斟一杯酒,凑近些仔细问问,“义父待儿如己出,儿今见义父愁眉不展,若有可驱策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呀!”

义父喝了一杯酒,叹了一口气。

“我儿有所不知呀,丈夫生世,当提三尺剑,立于天子之阶,”他说,“而今大势将至,却不能有所作为,心中憾恨,又岂能展眉?”

义子仔细想想,小声问道,“义父所说,可是忧心忻州战事?”

义父就点一点头,“我今领兵守石岭关,不能轻出,忻州连续数日不闻军报,心中煎熬哪!”

“义父勿虑,”义子声音就更小了,“我领一千灵应军,前往打探,如何?”

耿守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灵应军不是他自己的兵,要是打孙翊被灭,张孝纯来问,他脱得了干系;太君入城时,又可算他的赤胆忠心——赢两次!赢麻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赵俨,脸上却忽然又显出难色,“刀枪无眼,孙翊又是河东名将,素有凶名,我儿尚未及冠,如何能去忻口,与他较量?”

脸上是为难的,但嘴里已经将“视若己出”的义子去了之后该干什么吩咐个明明白白。

义子也不戳破,一把抓住了义父的手,“义父,若有差池,还望义父能伸援手!”

两只手温温热热,厚实得让人感到加倍安心,耿守忠回握住那只手,一脸的慷慨激昂,“我儿!我儿!天塌下来,咱们两父子扛着就是!”

赵俨就带着一千灵应军出城了,这事不在赵鹿鸣的策划内,她一开始就认为忻州也是挡不住的——因为石岭关往北,全部都是辽人组成的军队,而这样的军队是不可能对女真人形成真正抵抗的。

所以她也没想过要救孙翊,不用说代忻两州,哪怕是武州和朔州都有许多忠贞死节的宋臣。

大宋的读书人并不全是软骨头和怂蛋,有从山清水秀的江南奔赴过来上任的知县,哪怕自己治理的只不过是个生民不足千的小城,那土城墙总共没有三米高,也要带着县尉和百十个厢军差役守一日的城,挡一日的车轮,再被女真人捆了按在马前,割掉破口大骂的舌头,敲断死也不肯跪下的腿骨。

这样的人一点也不少,只是他们对于这场战争都太过微不足道,赵鹿鸣就必须权衡利弊,放弃掉他们。

但赵俨就没这么想。

他的想法很简单,忻州地势险要,该救的第一个理由;孙翊是河东名将,有经验有威名,该救的第二个理由;而今童贯跑了,帝姬虽然说过她一定会领着援军回来,但她不知道那一日是哪一日,赵俨就更不知道,那么拖延金人攻城略地的进度,就是该救的第三个理由;

如果说还有第四个理由,那就是当初百余号灵应军就能击退西夏的铁林军,他为什么不能复制一下呢?

只要吓唬吓唬敌人!吓唬吓唬他们!待他们尖叫溃散时,一鼓作气!

于是他带着一千个灵应军,其中有几十号老兵已经成为骨干,是真正见识过战争的,剩余不仅没见过女真人,甚至连真正的战争应该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来到了忻口。

现在检验这支军队的时刻到了。

尽管完颜粘罕一直在中军坐镇,但女真人的前军是交由完颜娄室与完颜活女父子负责的。

完颜活女眯着眼睛,仔细听了一会儿四面八方的声音,抬头又远远地看着四面山上的旗帜,忽然嗤笑了一声,“花样真多。”

四面八方的口号,四面八方的旗帜,还有些吹吹打打的调子,配在一起就不像是开战前提振士气的战吼,倒像是在做法。

待得远远看到了人影,看到了那些袍子,女真人就吓了一跳。

“他们的法师!”他们嚷道,“他们要下咒了!”

女真人是穷苦出身,没读过书,甚至部族里有人生病了,不找医师找巫师都是寻常事,大家稀里糊涂地从生到死,自然对超自然有着异常的敬畏。

这群士兵一阵骚动,就连弯弓射箭,驱赶朔宁百姓向前的女真骑兵都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辫子,摸摸自己的胸口,想想离家时母亲或是妻子给自己带没带什么驱邪魔,保平安的小物件。

趁着这机会,忻口的寨堡就开了门,有机灵的百姓立刻撒丫子往里跑,也有不机灵的跪倒在地,在那哐哐磕头——反正总有倒霉鬼,抓不住这最重要的时机。

朔宁军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士气大振,甚至有士兵出了关,准备在关下打一波防守反击。

但这无法吓到金国的将军们。

完颜娄室冷冷地看了眼露轻蔑的儿子一眼,完颜活女就立刻变得肃然而恭敬。

“用兵之道,虚虚实实,本无常形,”完颜娄室冷冷地说道,“你与这支兵马交过手,知道他们统帅的心性,通晓他们作战风格吗?”

“儿不知。”完颜活女说道,“儿虽见过那几名指使,但都不过十几岁的稚童,倒是李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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