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布莱雷利·兰钦少爷。”
所有人转过头去,只看见端着托盘的老管家……和他身边的男主人。
啊。
无止尽地、纺织着命运丝线的三女神在那一瞬间收拢了手中金灿灿的丝线,生命遵循着既定规律仿成的雕像在经历诸多颠沛流离之后,终于看到了雕刻家心心念念的原型……真正的、被美神亲吻过的脸庞是如此俊朗而深邃……布鲁斯韦恩。
“很高兴您能那么快醒来,您的朋友很担心您。”穿着燕尾服的管家说。“已经快到了用餐时间了,希望您能多留一会儿……”
“不劳——”
“——以及,我想,还有一些小小的问题,我们可以在饭后商议……比如您之前接下的委托……”
委托?什么委托?
布莱雷利在下一秒就想起来在这之前,他似乎确实是接过一个家政委托。
布莱雷利:“……”
通过几天的接触,夔娥已经在这一家子看似富豪实则全员蒙面英雄的家里混得如鱼得水——托布莱雷利和她自身比较自来熟的福,这放到世俗里怎么着也得混得个惊世骇俗的一家子姑且还算是——友善,她已经摸清楚了,整个韦恩家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就是这位看似和蔼的老管家!
深知扫地僧才是最可怕的夔娥在面对管家时从来都是兢兢战战,不敢造次,她本来还想给布莱雷利提个醒,结果谁想到他挑了一个她和阿尔塔蒙都不在边上看护的时候醒了,也没好好呆在床上直接下了楼,然后被管家阿尔弗雷德用丰富的经验一套连招直接带走。
夔娥看了一眼阿尔塔蒙:……我就说,就算是阿莱过来也得吃亏的!太可怕了!
阿尔塔蒙深表赞同。
没能在第一时间走成的布莱雷利就这样被留了下来,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和夔娥以及阿尔塔蒙最近的位置坐下,当他正准备再摆摆那张对外的、礼节性的笑脸时,老管家已经转了一圈,给所有人的杯子里添了茶和咖啡,正准备往他这边来——
布莱雷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杯区别于其他饮品的……茶,就这样放到了他的面前。
“听您的朋友说,您很喜欢椴花茶。”阿尔弗雷德说,他和大部分上了年纪的人一样,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很明显的皱纹……
“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这个,希望我的手艺还没生疏。”
“谢谢。”布莱雷利点点头。
他端起了那杯茶……热气袅袅,轻扑在了他脸上,黄橙橙的茶水闻起来有一股香气,椴花茶在欧洲是再常见不过的饮料,而他手里这杯,大概是那位管家特意为自己煮的。
他看向夔娥,黑发女人耸了耸肩,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对他比了个手势。
他摇摇头。
没关系的。
他想,没关系的,很快就会过去的。
……
……
晚餐的气氛很是尴尬,就连夔娥这样还算健谈的人都不免噤声,然后埋头吃饭。
这真是奇怪的一家子啊。她不熟练地用刀戳了戳眼前的牛排,银质的刀锋划开香气四溢的肉块,餐具于瓷盘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坐在布莱雷利左边,右边是史蒂芬妮——她调皮地冲夔娥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开了吃。
这姑娘人很不错,不错到她都开始想反省自己当初是不是对她太凶了——史蒂芬妮倒是不介意这个,“你自己也说,当时不太好控制得住,是吧?”
她当时还是太着急了,也……太担心了,和她以及阿尔塔蒙不同,不管布莱雷利多么地机警聪慧,但在策略之外的领域,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也就说,没办法用神奇的能力脱困,就像她手里的肉块,轻轻一割,汁水般的血液就会争先恐后地淌出来……
真是奇怪的一家子啊。她再次感叹道:原来除了阿莱,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怪人,肉体凡胎,却能和各式各样的、有着超凡力量的家伙们坐到一张谈判桌上,她并非不相信普通人的力量,相反,她还觉得世界上最伟大的莫过于普通人……只是这一家子的路子多少还是野过头了。
夔娥的视线渐渐挪到了布莱雷利那边,他正心不在焉地喝着碗里的粥——是的,才刚从病床上爬起来的他注定与这顿大餐无缘,只有特制的病号餐可以吃。但至少就表面上来说,哪怕是喝粥,他的礼仪很完美,夔娥自认为她大概这辈子都没那个耐心去管西餐礼仪——如果不是被邀请的话,她觉得他们这个时候应该瘫在屋子里随便吃着垃圾食品或者是自己做的随便什么玩意,开开心心地随机选一部老电影下饭,哦,虽然布莱雷利可能还是得喝粥。
老管家的手艺很好,她嚼了嚼剥好的龙虾,有点可惜他没法吃到这个——谁能想到会是这个发展欸!不论是“我的好朋友突然有一天找到了自己素未谋面的亲爹然后这个爹还是布鲁斯韦恩”亦或者“惊,韦恩一家与蝙蝠侠竟然是这种关系!”……
每一条都很炸裂。
炸裂到她现在上网发个帖子“你们相信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还是相信我是外星人”那一定有一堆人跟风“你好,外星人。”的程度。
【怎么了?】布莱雷利用口型问了一句。
【没什么。】
……她不会是没吃饱吧?布莱雷利想,但是,或许是今天人来得很多,又或许是为了庆祝……他甚至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只火鸡,而管家先生到现在为止还在厨房张罗着新的菜!
多到连坐在他正对面的——那位格雷森警官都露出了一点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他抬起头,在和布莱雷利对视的一瞬,他回给了布莱雷利一个明灿灿的笑容。
他立马挪开了眼睛。
他搅动着肉粥里的蔬菜萝卜,一勺勺地往嘴里送,作为明里暗里被关注的那个人,谁也不知道布莱雷利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静静地坐在那儿,既无明显的喜悦,也没有表露痛苦,就好像布莱雷利·兰钦只是一朵恰好路过的、虚无缥缈的云,很快就会散去,只是不知何时会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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