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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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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他说起京城中新开了一家酒楼味道不错。

……

甚至连他都快长得有弘历这事儿高了都没漏下,说起这事儿来,他更是喜滋滋的:“皇玛法,哥哥只比我大三个月,原先我比哥哥要矮上一指长,可

自从我练骑射之后,我现在都和哥哥一样高啦。”

说着,他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阿玛说是因为哥哥整日坐着念书写字的原因,阿玛更说读书练字虽很重要,但有个好身体也很重要,若不然,书读的再好,字写的再好也没用。”

“哥哥一听这话吓得整日将牛乳当水喝,生怕比我矮,更说等着我从木兰围场回去后,他要跟着我一起练习骑射了。”

“读书写字我比不上哥哥,我要多跟着哥哥学一学,可哥哥骑射射箭却比不上我,就要跟我多学学了。”

皇上见他们兄弟之间是愈发好了,很是欣慰:“那等到了年底,朕就不考你的骑射了,考考你的学问如何?”

弘昼脸上的笑容一滞,嘟囔道:“皇玛法,哪里有您这样的?您知道我不爱读书写字的……”

皇上被他逗的是哈哈大笑,道:“你可真是。”

“也不知道你这性子随了谁!”

祖孙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外就传来了弘皙的声音:“皇玛法,已快到晌午,您可要用午膳?”

从前皇上每一次前去木兰围场,都是弘皙骑马陪伴皇上马车边上的,虽说整日要提心吊胆,但其中尊荣却是不言而喻。

如今有了弘昼,弘皙再随行于皇上马车边上,只觉得自己像小太监似的,一会听见马车里的弘昼说要喝牛乳茶,一会听见马车里的弘昼说要吃瓜果,一会又听见马车里的弘昼说想点心……惹得他是烦不胜烦。

偏偏弘皙心里一肚子怨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觉得自己这桩差事真真是黄连木做棒槌外面光里面苦。

这不,还未等皇上说话,弘昼就已开口道:“弘皙堂兄问的正是时候,我觉得有些饿了,想必皇玛法也觉得有些饿了。”

说着,他更是道:“皇玛法今日坐马车太久,不宜吃大荤大腥,劳烦弘皙堂兄要人准备些清淡的菜来。”

“当然,也不能太清淡了,若是太清淡了我和皇玛法吃不下的。”

弘皙只觉得心里更委屈了,下意识看向皇上,却见皇上微微颔首,一副觉得弘昼的话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心里更难受了,更觉得自己像小太监了,一转头,就脸色沉沉下去了。

弘昼最喜欢和皇上一起用饭,每次都能吃到不少好东西。

就比如今日,桌上的菜肴虽清淡,并无油腻之物,但却是费了不少心思,更是味道很好,像什么松树猴头蘑、百花鸭舌、无字盐水牛肉、镶银芽等,很合弘昼胃口。

就连皇上见了都多用了半碗饭。

弘昼更是吃的直打嗝儿,打嗝儿的同时更不忘撩开明黄色的窗帘,对弘皙道:“弘皙堂兄,我和皇玛法吃完了,你差人将这些碗碟撤下去吧。”

“今日弘皙堂兄安排的菜肴真是好极了,不过若是能再来些饭后瓜果就好了。”

弘皙这时候连饭都没吃,方才闻见马车里传来的一阵阵香气,已是饥肠辘辘,如今却也只能答应。

一整日下

去,弘皙只觉得身心俱疲。

到了晚上,所有人歇在皇家驿站。

弘皙记得往年这个时候,皇上总会将他喊到御前问他累不累之类的话,可今日他知晓皇上带着弘昼去花园赏月,更是悲从中来,索性吩咐人给自己取酒来。

一醉解千愁。

很快,酒菜就被送来了。

一同过来的还有老九。

从前阿玛得势时,弘皙可没有将这位九叔放在眼里,如今却是站起身来,毕恭毕敬道:“九叔。”

老九今天白日里就已察觉出弘皙的不快,想想也是,谁遇到这等事儿能高兴的起来?

弘皙从前是天之骄子,更是年轻,遇上这等事便是强撑着不叫自己露出端倪,可有心人仍一眼能够看出他的不高兴来。

老九自顾自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酒菜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喝起酒来?我记得从前你是不好这一口的?”

说着,他那戏谑的眼神就落在弘皙面上:“如今你跟在皇阿玛身边当差,可是不能喝酒,若是误了皇阿玛或咱们那位弘昼小阿哥的事儿,其中后果怕是担待不起啊!”

“你这酗酒的毛病是二哥被废之后染上的,还是弘昼得皇上宠爱之后染上的?”

弘皙面上愈发难看。

若换成从前,老九每次见到他是恭恭敬敬的,哪里敢这般言语?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这个道理,他许久之前就明白了,如今强撑着笑道:“九叔说笑了,我并没有酗酒,只是今日有些累了,小酌几杯酒易入睡些,至于嫉恨弘昼堂弟一事,那是无稽之谈。”

老九可不相信:“真的?”

他也不等弘皙说话,就自顾自道:“若我是你,可是咽不下这口气,暂且不提二哥如何,可一众皇孙中,你向来最得皇阿玛青睐,从小养在皇阿玛身边,可如今多了个弘昼,连你也得往后靠靠。”

“当日皇阿玛唯独带了他一个去咸安宫,咸安宫里头发生了何事,直至今日谁都不知道,这份宠爱,别说你,就连二哥当初都没有过。”

说着,他更是笑了笑,道:“我们兄弟几个私下也议论过此事,皇阿玛如今久久未立太子,未必没有立皇太孙的意思。”

“若皇阿玛真想立皇太孙,也无可厚非,毕竟明朝时期就已有次先例,这位置怎么落也落不到我头上来,可弘昼这孩子是什么性子……你我都知道?若皇阿玛真要立皇太孙,我们倒宁愿立你为皇太孙。”

“最起码,你能文能武,明白事理……若真将弘昼立皇太孙,怕是朝堂之上会被他搅合的天翻地覆。”

弘皙微微一愣,继而思索起这件事以后会不会发现。

很快他就意识到以皇上对弘昼的宠爱程度,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九更是长长叹了口气,怅然道:“皇阿玛的性子你了解的并不多,甚至连我这个当儿子的了解的都不够。”

“但我也曾听人说起过,皇阿玛决定了的事儿,那是再无转圜的余地,

想当初皇阿玛执意将二哥立为太子时,别说满朝文武皆反对,就连故去的太皇太后都不答应,可皇阿玛还是执意如此。”

“我们兄弟几个原是拥护八哥的,你也知道,自毙鹰事件后,八哥就得皇阿玛厌弃,我们兄弟几个愿拥立你为皇太孙。”

……

老九竭尽全力在给弘皙画大饼。

另一边。

皇上带着弘昼正在赏月。

天上月如银盘,漫天繁星,弘昼与皇上坐在月子里喝牛乳茶吃点心,听见耳边传来风吹动树叶的婆娑声,觉得这一刻还是挺美好的。

弘昼来到大清已有五年时间,在这个娱乐设施匮乏的年代,倒是时常赏月。

但他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广袤无垠的星空,只觉得震撼:“皇玛法,这月亮与从前咱们在京城看到的月亮并不一样,好像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可坐在这里却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整个人也跟着宁静了许多。”

皇上从前曾与不少妃嫔花前月下,还是第一次带着孙儿赏月,笑道:“咱们已行至河北,大概明日中午就能到木兰围场。”

“你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京城的月亮已看了四五年,如今再看别处的月亮自然觉得新鲜,觉得不大一样。”

弘昼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您说的有道理。”

“这就和人与人相处是一样的道理,相处的多了,相处的时间久了,也就不稀罕了,远香近臭,想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说着,他更是庆幸起来:“幸好我不住在紫禁城,若不然,您有朝一日就不会像如今一样喜欢我了。”

正喝着茉莉香片的皇上听闻这话差点就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哭笑不得道:“不会的。”

他正色道:“人与人之所以长久相处下来互相生厌,是因为一开始时,总是看到对方的优点,等着相处时间久了,对方心里那些阴险灰暗的想法就全部显露出来,或者是再无新鲜之感,感情自然就淡了。”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落在弘昼面上,虽未说话,实则心里却觉得弘昼这孩子是藏不住心思的,更无缺德阴损的想法,更不必说这孩子一会一个想法,谁会与他两相生厌了?

弘昼捧着牛乳茶喝着,觉得皇上这话很有道理,却还是道:“那皇玛法,您有相处了很久,仍喜欢他的人嘛?”

皇上认真想了想道:“自然是有的,太皇太后,孝诚皇后,曹寅……只可惜,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所以,弘昼啊,你不必担心旁人是不是喜欢你,只要你一心向善,问心无愧,总会有人将你视为珍宝的。”

“至于旁人,那些人既然都不在意你,你也不在意他们,又何须理会他们的想法?”

正吃着蟹粉酥的弘昼抬头看了眼皇上,道:“皇玛法,是不是您也知道有些叔伯和堂兄弟不喜欢我,所以今日才借着赏月的由头来安慰我的?”

皇上:……

没想到他的心思被弘昼看穿了。

但的确是

有这么一回事,从前弘昼住在乾清宫或进宫时,旁人看向弘昼的眼神虽不喜,但没有像如今这般带着嫉恨。()

皇上只是年纪大了,并不是糊涂了,眼瞅着老八,弘皙等人看弘昼的眼神都变了,心里很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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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事吧,却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总不能叫皇上说“朕就是喜欢弘昼,你们得与朕一样喜欢弘昼”这话吧,他要是这样说,只怕旁人定会对弘昼恨之入骨,所以他便想着开解开解弘昼。

心思灵巧的弘昼咬着蟹粉酥道:“皇玛法,您多虑了,我才不会在意旁人喜不喜欢我了。”

“我只在意我在意人喜不喜欢我。”

“有些读书人还觉得银子带着铜臭味,更别说我了,我做的再好,也会有人不喜欢我的。”

说着,他更是转过头安慰起皇上来:“皇玛法,您不必替我担心,若是我连旁人的不喜都受不住,以后难受的时候还多着了。”

皇上赞许点点头:“你这话倒是说的在理。”

“你啊,比你许多叔伯都活得通透……”

他正与弘昼说话时,一旁的魏珠就快步走上前来,低声道:“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弘昼听闻这话,下意识就要起身,道:“那皇玛法,我去池塘边看看鱼儿。”

皇上却回收制止道:“不必麻烦,你就好生坐着吧。”

“如今已至深秋,池塘边风大,可别吹了风染上风寒了。”

他俨然一副没将弘昼当外人的样子。

魏珠窥了眼皇上,这才低声道:“回皇上的话,方才,方才……九贝勒去见了弘皙阿哥,两人不知道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出来时九贝勒是笑容满面。”

弘昼一愣,不知道老九与弘皙之间会有什么来往。

皇上似是一点都不意外,颔首道:“好,朕知道了。”

魏珠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皇上看着一脸疑惑的弘昼,含笑道:“弘昼,你可知道老九为何去找弘皙吗?”

弘昼面色有几分迟疑,却还是摇了摇头。

皇上扫眼看向他,道:“你直说便是,朕恕你无罪。”

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是一点就通。

若换成寻常人听到这话,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已经跪下了。

但弘昼却是沉吟片刻,低声道:“皇玛法,我觉得九叔没安好心,兴许他是想借机挑拨弘皙堂兄与您,与我的关系,想拉拢弘皙堂兄为他所用。”

皇上面上是波澜不惊,道:“还有了?”

弘昼想了想,正色道:“弘皙堂兄从小在您身边长大,与您的情分不一般,若弘皙堂兄为九叔所用,相当于就在您身边安插了一枚棋子,总有以后用的上的时候。”

“到了关键时候,若有弘皙堂兄替他们美言几句,兴许就能左右您的心思。”

皇上微微颔首,道:“这个道理,连你都明白。”

“只可惜,弘皙却看不明白。”

“当初弘皙在朕身边长大时,朕公务繁忙,很少有与他这般赏月喝茶的时候,可从小朕是如何对他的,他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如今竟吃起你的醋来。”

皇上摇摇头,有些无奈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

他站起身来:“弘昼,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了。”

弘昼从皇上面上看不到半分盛怒,有的只是身为祖父该有的无奈和苍凉,关切道:“皇玛法,您,您没事儿吧?”

他见皇上这般模样,很是心疼。

皇上的步子顿了顿,迟疑道:“朕没事儿,朕早知他们的心思,又怎会伤心动怒?弘昼,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在朕跟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

“年纪越大,朕越是明白孤家寡人的滋味啊!”

弘昼忙扬声道:“皇玛法,您才不是什么孤家寡人,您还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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